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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互诉衷肠（第1页）

萧夷陵回来的时候，陆肆月还在喝着滋补的汤药，为了让她乖乖把汤喝掉，司棋在桌面上放了很多小食，因为担心口味不喜，特意准备了很多种类以备挑选。所以在萧夷陵大脚踢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陆肆月正一手端碗，一手拿了块酸萝卜准备放嘴里开胃，结果被突然闯进门的人吓了一跳。“谁啊！”陆肆月愕然愣在当场，望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有些茫然，这个胡子拉杂一头灰，身上衣服感觉好几天没洗，甚至都能闻到臭的人是谁啊？暗三干什么去了？有人闯进来都不知道的吗？面对陆肆月茫然无知的模样，再扫了一眼对方面前桌上摆满的吃食，萧夷陵忍不住低头抹了一把脸，为自己这一路上的惊慌和担忧感到意难平。“你别过来！味道太重了！”陆肆月看到人影要动，吓得瞪眼大叫。突然被嫌弃的萧夷陵脚步一顿，低头扫了眼全身上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的狠狠瞪了陆肆月一眼，如同来时一般转身消失在门口。“谁啊这是？”陆肆月小心翼翼的挺腰坐好，一脸莫名的把手里酸萝卜塞进嘴里一阵嚼吧，吞下去之后又喝了一口补汤。嗯？陆肆月动作突然一顿，因为怀孕而有些不甚灵光的脑子，突然之间好像福至心灵般的瞪大眼睛，表情愕然的望向门口。不会吧？这就回来了？！也没人跟她说啊！等萧夷陵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陆肆月已经正襟危坐在桌前，本来摆放在桌上的小食全都换成了贴心的饭菜，易消化的同时还非常营养。“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赶紧坐下想吃点东西。”假装无事的陆肆月热情招呼萧夷陵落座，后者目不转睛望着她一步步走近。面前阴影如同高山压坠，让陆肆月抬头望着萧夷陵累得脖子有些不得劲，但她却不敢抱怨，只是小心翼翼的望着人吞了一口唾沫。这没认出人来真不是她的错，也不想想他刚才一脸土匪的样子，没有直接动手都是她人美心善，这会儿要是计较的话也太小气了，好歹她现在可是双身子，难道不得有点……。陆肆月心中的优待两个字还没来得及浮现，就因为萧夷陵突然蹲下的身影而微怔，等萧夷陵大手轻轻抚在她肚子上的时候，陆肆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才两个多月，还平着呢！”摸摸摸，就这能摸出个啥？晃眼一看也就多吃了两碗饭涨出点肚子。“为什么不说？”萧夷陵盯着陆肆月的肚子，这会儿天冷，人穿的有些多，所以就算摸上去其实也只觉得衣服厚实，什么都感觉不到，但萧夷陵就是有些痴迷的不愿收手。“……你不是在打仗么？”陆肆月低头望着萧夷陵脸上被风沙刮出来的粗糙皮肤，看起来比以前黑了不止一圈的样子，顿时有些心酸。“打仗就不能说了？”萧夷陵抬头望着陆肆月，语气很是埋怨，想想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身为当事人竟然最后才知道，要不会理智还在，这会儿也不知有多少人要为此流血流汗。“这不是怕你分心么？早点打完仗，你就能早点回来了。”陆肆月也不想瞒着萧夷陵，可想着这人一路要打进姜国王城，哪有功夫再顾虑其他？要是战场上分心，弄得个不死也伤，那又何必呢？“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萧夷陵语气冷硬的收回视线，轻轻的在陆肆月肚子上拂过。“没想瞒你，就是想晚点告诉你。”陆肆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觉得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以后或许还能套用到其他地方，完美。“……。”萧夷陵冷眼一瞪，陆肆月急忙收敛表情的赔了个笑脸。“听说你一路赶回来，累了吧？先好好吃点东西，然后睡一觉，等休息好了我们再说话。”陆肆月伸手把萧夷陵拉起来，然后示意对方在旁边落座，自己还很贴心的拿起公筷给对方布菜，伺候的那是相当殷勤。“不要以为这会儿还能补救，自己夫君都认不出来，这笔账我晚点再跟你算。”萧夷陵拿着筷子吃饭，斜了一眼动作一僵的陆肆月。“不是，你那个样子你问问别人，谁能认得出来？”陆肆月没好气的筷子一放，感觉颇委屈的瞪了萧夷陵一眼。“认不出来我还能光明正大走进来？”萧夷陵沉声反问，后者愣怔一瞬撇开视线。谁知道呢！陆肆月在心里嘀嘀咕咕，忍不住把暗三等人都骂了一顿，看到人回来也不知道通个气，真是没用。“功过相抵，你威胁他们不让传消息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再有下次一起罚。”“等什么下次，你这次先罚了吧！”反正估计也没下次了，陆肆月没好气的哼声。不是，夫人你这样良心不会痛吗？本来还在庆幸逃过一劫的暗卫，躲藏在暗处哀怨的望向陆肆月所在方向。也不知是暗卫幽怨的视线太过灼人，还是陆肆月本就三分钟热度，拉着萧夷陵开始闲话。“你这么突然跑回来，是不是战事已经结束了？”陆肆月有些好奇的问。“姜国本就无意在这个时候开战，准备并不充分，所以面对西北大军的步步紧逼，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也导致连连战败，所以主动提出了求和。”萧夷陵一边吃一边回答道。“这么不经事？”陆肆月显然有些惊讶，这才打了三个月就投降求和，又何必大兵压境？玩儿呢？！“丞相跟姜国的国师达成了协议，姜国负责威逼边境引我上钩，丞相负责除掉我后将西北大军收入囊中，为此，丞相每年都会援助百万白银用于维护关系，已经持续好几年了。”萧夷陵虽然说得云淡风轻，陆肆月却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这是明晃晃的叛国了吧？为了寻求外力来巩固自己朝中的地位，竟然把手伸到了敌国阵营，而且还在国库空虚的时候私下援助白银百万？！身为朝廷命官，又没什么家底根基的丞相，哪来那么多银子疏通关系？脑子里一个贪字大写的压了下来，疼得陆肆月一阵晕眩。这么算的话，多年来姜国屠戮大凤朝百姓的刀剑岂不是都有大凤朝自己的一份功劳？毕竟朝廷的银子多是税赋，可不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吗？“丞相，该死。”陆肆月咬牙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萧夷陵停下筷子望了她一眼。“他是你的父亲。”就算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身体里那份血缘关系。“他不配！”陆肆月恶狠狠的抬头。以前她替自己的母亲觉得不值，为自己的愚蠢感到糟心，却从未生出过这样恨不能手刃对方的怒气，以至于神经紧绷到肚子抽痛，这才大口喘气的努力平复心情。“你没事吧？来人！来人！”萧夷陵被陆肆月吓了一跳，丢掉筷子把人抱住，脸色惊慌的冲门外大叫。“将军！”司棋率先跑进门，看到陆肆月脸色苍白的捂着肚子，不等萧夷陵吩咐就转身跑了出去，嘴里还吼了一声。“我去叫大夫！”“你气什么？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萧夷陵面露懊恼，还有些气愤，抱着陆肆月把人送到房间穿上躺好。“不，你不懂。”陆肆月躺在床上捂住眼脸，团吧团吧的将自己缩在一起。“你到底怎么了？”萧夷陵确实不懂，见陆肆月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干脆脱了鞋子爬上去，靠在床头把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自私了一些，毕竟是母亲深爱过的人，总不会差太多。”陆肆月缩在萧夷陵怀里闭上眼睛。“但我没想到他能自私自利到这种程度，不光害死了母亲，还……！”陆肆月埋首在萧夷陵怀里，默默的湿了眼眶。虽说怀孕的人情绪起伏比较大，但萧夷陵没想到陆肆月会突然情绪崩溃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抱在怀里细细安抚。“你知道武家村是怎么来的吗？”陆肆月靠在萧夷陵身上呢喃细语。“都是一些过不下去的人聚集起来的。”陆肆月也不等萧夷陵回应，自言自语般的继续说了下去。“有些丈夫上了战场回不来，孤儿寡母的被赶出家门，进山寻死被救下来的。有些家里遭了灾受了难，活不下去逃出来的。还有一些生了女娃不想要，丢在外边被乞丐捡了养不活，然后被卖逃出来的。还有……！”“别说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先给你看看。”察觉怀里人儿越说手越凉，萧夷陵急忙开口打断，但陆肆月却摇了摇头。“还有很多遭受迫害却申诉无门，只能偷偷躲起来隐姓埋名的。”“这些人并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如果阵亡的将士能够拿到足够的抚恤，没有被层层剥削的话，如果朝廷的补给和救援能够及时到位且没有克扣的话，如果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会为生计发愁卖儿卖女的话，如果……！”陆肆月哽咽着埋首在萧夷陵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对方衣襟。“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建了一个武家村，你给了那么多人希望和活下去的机会，你已经很努力了，不应该把别人的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那不是你的错。”萧夷陵从未想过，陆肆月心中竟然会有这样自责的想法。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敢说能够照拂到每一个人，那些萍水相逢甚至有些没有交集的人，跟她能有什么关系？如何能让她为此良心不安？不该也不能够。用力的把陆肆月抱在怀里，听着胸口细碎的哽咽和哭泣声，萧夷陵根本顾不上胸口被泪水浸染的湿润，他只想让怀里的人不要再哭了，哭得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