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手伸到水里还没碰到陆肆月,就被人抓着用力往浴桶硬拽,随之而来的拳头带着杀气,却被另外一只大手紧紧包裹。“谋杀亲夫?”萧夷陵把握住的拳头往旁边移开了一点,流露脸上嘲讽的表情。刚才要不是他动作够快,这一拳头打在太阳穴上,他可能会死。“我倒是不知道大将军竟然还有偷窥的癖好。”初初的惊讶过后,陆肆月迅速回神,松开抓着对方的手,却没能把自己拳头拔回,于是表情不虞的皱眉望着对方。“夫妻之间哪来的偷窥?”他看得光明正大,且无人敢说二话。萧夷陵这句话让陆肆月听得咬牙切齿,本来还算淡定的模样变得有些愤懑。“松手!”拳头还在别人手里,这让陆肆月感觉受制于人,很是不快。“……。”萧夷陵深深的望了陆肆月一眼,随后视线下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人覆了一脸水。“下流!”趁着萧夷陵挡水的机会,陆肆月挣脱对方牵制的同时,也跳出浴桶抓过屏风上的衣服将自己裹紧,即便如此也还是遮不住脸上红霞漫天,以及眼中愤恨。“这样就下流?夫人似乎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萧夷陵摸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渍,信步走近陆肆月。“你干什么?站住!不准过来!”就算裹了件衣服,却也依旧单薄,在这样的冬日里即便有炭火在屋子里燃烧,也依旧冷的很。萧夷陵没有理会陆肆月的大喊大叫,而是步步紧逼的把人困在了角落,然后捡起对方披在肩头的长发细细勾缠。“你发生疯?”陆肆月气急败坏的从萧夷陵手里抢回自己头发,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想法,看得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刚赶回来,不去洗漱休息,跑到她跟前发什么神经?忘了之前两人还大吵一架分道扬镳吗?其实萧夷陵自己心里也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着见陆肆月,就连对方在恒城不告而别,他心里也是波澜不兴。只是想着她在水云镇停留许久,想着宋良甫也在水云镇,然后又听闻她把将军府在恒城的产业全部抛售,而水云镇这边宋家动作频频的收购了大量粮草,他便忍不住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如同在京城时那般,又有了什么交易。明明派了暗卫跟随,结果却查不到半点消息,想着她撇开司棋,甩开暗卫,然后在水云镇不知道做了什么,那种她根本不在掌控,随时想要离开便谁都拿她没办法的感觉,让萧夷陵觉得心情烦乱。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萧夷陵一点都没耽搁的连善后工作都丢给旁人,急匆匆的就往邾城赶,却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在水云镇将人拦下,也没能在水云镇打探她都做了什么,回到邾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见她,却又不知道见了以后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们是利益相关,是合作伙伴,可以互惠互利,也可以彼此利用,但总觉得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在悄然改变,让萧夷陵内心狐疑的同时,也有些怅然。“夫人,吃的东西已经备好了,要现在送进来吗?”门外突然传来司墨的说话,打断了屋子里两个互相对视,却心思各异的人。萧夷陵率先回神后退两步,看的陆肆月莫名其妙,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转身如同来时一般跳窗离去。望着洞开的窗户,陆肆月看得额头青筋跳动,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该死的混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病!“夫人?”没有听到回复的司墨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结果却看到陆肆月站在角落望着洞开的窗户,脸上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透着一丝狠厉。“夫人,这天这么冷,您怎么还把窗子打开了?”司墨顾不上许多的走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窗子关上,却细心的留了一条缝隙通风。“……。”这话说的,难道我还能告诉你不是我开的,是你家将军翻窗打开的吗?陆肆月说不出口,所以心情不快的抿着嘴走到屏风旁换衣服。司墨帮着陆肆月更衣,端了东西进来的就变成了司棋,看到陆肆月表情不快的坐在桌前,司棋眼神微闪,却努力做到了不动声色,结果还是被陆肆月狠狠瞪了一眼。“刚才听门房那边说,将军巡视回来了,正在书房议事!”司棋低头一边把饭菜摆上桌,一边状似无意的说道。“呵!”听见这句话的陆肆月冷笑一声,望着司棋狠狠给了几个眼刀。何止是刚刚巡视回来,是一回来就跑她房间当登徒子好吗?这么说是给谁脸呢?“将军回来了吗?那夫人要不要等将军一起用膳?”司墨永远都在状况外,只因为萧夷陵的回归而替陆肆月觉得高兴,夫人终于能够跟大将军见面了,真好。司棋和陆肆月同时望向司墨,表情一言难尽。“怎么了?”司墨收拾了陆肆月换下来的脏衣服转身,被两人看的有些不知所措。“没什么,你出去忙吧!”陆肆月无奈的挥手赶人,司棋忘了她一眼,跟在司墨身后也退了出去。“夫人怎么了?怎么听到将军回来了一点都不高兴呢?”难道夫人冒险进城不就是为了见将军吗?司墨在心狐疑。“夫人没有不高兴。”司棋淡淡的应了声,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司墨。“是吗?我看夫人怎么还有点生气的样子呢?”司墨回想陆肆月刚才的脸色,满心猜疑。“许是舟车劳顿,还有点饿,急着休息吧!”司棋不以为然的回道。“嗯!那我得赶紧把衣服洗了,然后回去伺候夫人小歇。”司墨说完就往井边跑,司棋望着她的背影在心里幽幽一叹。至于司墨洗完衣服后却没能靠近院子的事情,自然都是后话。因为萧夷陵的突然出现,陆肆月没了胃口,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东西,一边暗想对方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剿匪成功的消息刚刚散开,他不是应该还有的忙吗?早知道回来的这么快,她就不到邾城来了,陆肆月有些后悔的在心里想。萧夷陵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肆月一脸懊恼的拿着勺子虐粥,不停搅拌却一口没喝。“你跟这粥有仇?”萧夷陵不请自来不算,还自己找了个位置落座,伸手给自己打了一碗粥的同时,还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看到萧夷陵出现的时候,陆肆月这次并没有惊讶,早在司棋把东西端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么一大桌,给她一个人吃实在太浪费,更何况还有多出来的碗筷,瞎子都知道不是给她一个人吃的。“我不是跟这粥有仇,是跟你有仇。”陆肆月秉着自己没胃口,也绝不让敌人吃得高兴的原则,冷笑着回了这么句。“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回事?”萧夷陵抬头望了陆肆月一眼,并没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恒城剿匪,缴获的物资不足我丢失的二三,这还不算有仇?”要不是理智还在,陆肆月都想昂头大笑两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剿的匪?萧夷陵不以为然斜了陆肆月一眼。“怎么没关系?除了东西,银子也是少之又少,那些水匪将物资兑换出来的银子呢?不在水匪老巢里藏着,必然是被运走了,从东西被劫,到决定剿匪,然后官府行动,一直都有人盯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陆肆月把勺子往碗里一丢,恶狠狠瞪着萧夷陵。她早早就让人去查水匪的事情,要不是胸有成竹,她有病才会让萧夷陵上折子要朝廷剿匪,明明可以双赢的局面,结果萧夷陵却非要横插一脚,弄的她颗粒无收就算了,现在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仇结大发了!“知道什么?你别忘了我在邾城赈灾,剿匪的事情可不是我负责的。”萧夷陵这话撇的实在干净,让陆肆月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放屁!你要不是有利可图,会这么好心上折子请旨剿匪?你想利用剿匪来对付城防营暗藏的杀手也就罢了,就算是想要利用水匪顺藤摸瓜抓幕后,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这种一箭好几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但你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那么多银子你全叫人运走,连点渣滓都不给人留,有你这么过分的吗?”不说还好,越说越觉得生气。想要顺腾摸瓜何其容易,只要让出一部分银子就够了,谁像他这么大方,竟然全叫人运了出去,他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得利!“那本来就是将军府的东西。”所以他全运走又有什么关系?萧夷陵一边吃东西,一边提醒陆肆月被劫的东西可都是挂的将军府的名。“你还知道那是将军府的东西啊?”陆肆月望着萧夷陵冷笑,就差没骂对方吃里扒外了。“怎么?恒城衙门库房失窃牵扯出来的那几桩贪墨案子,还不够你添补的吗?”终于吃饱的萧夷陵,拿起旁边瓷碟里的布子擦了一下嘴。“那能一样吗?水匪打劫返还的是本来就属于将军府的,那些管事和掌柜贪墨下来的都是锦上添花,怎么可以一概而论?”这点陆肆月就很不服气了。“为什么不能?”萧夷陵定睛反问。“当然是因为……!”陆肆月突然话音一顿,这次换萧夷陵嗤笑出声。“因为掌柜和管事贪墨的全部都要充公,也就是都属于将军府,而被水匪打劫的那些却有利可图,比方说让你赚个差价,对吗?”萧夷陵毫不客气的揭穿,让陆肆月涨红着脸瞪他,咬着牙许久都没说话。这混蛋!这么聪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