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听完司棋的话,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因为将军不用去打仗而高兴,同时也因为将军要去南方处理水患一事而皱眉,于是望着陆肆月有些欲言又止。“不是延绵的雨水导致,那这会儿秋老虎还厉害着,水患肆虐过后,受灾的地方岂不是很容易滋生疫病?”陆肆月没有理会司墨想说不能说的苦恼,而是想到自己刚开张的生意,怕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南方遭灾,那些药园是不是还有产出都是问题,若是受灾的地方发生疫情,是否有足够的药材救助更是问题,那就更不要说为了预防而需要消耗的大量药草,怕是会供不应求。“如今只传回水患肆虐的消息,听说官府有在救助打理,至于实际情况,恐怕要到了当地才能了解。”毕竟地方官员隐瞒了这么久,传回来的消息恐怕也不可全信,按着报喜不报忧的默认惯例,事情恐怕比传回来的要严重许多。“既然如此,朝廷应该想当重视才对,怎么最后这差事却落到了将军头上?”陆肆月皱眉沉思,司棋听到询问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是朝会上举荐出来的,说这件事情牵连甚广,而将军是与这件事情关系最轻的人,为了保障处理结果的公平公正,这在把将军推了出来。”“呵!这些人倒是会找借口,怕不是担心南方水患会将之前姜国行刺大将军的事情淡化,想要把大将军赶回西北的计划落空,所以才想着把人弄到南方,然后找机会铲除异己吧!”听到司棋避重就轻的解释,陆肆月表情嘲讽的冷哼。“这件事情将军心里大抵有数,朝会上也没反对,所以皇上也没意见,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订下来了,然后因为事情紧急,将军这会儿忙着不能回府,便叫人给夫人带了口信。”见陆肆月心里明镜一样,司棋松了一口气的望着对方微微一笑。“什么口信?”陆肆月皱眉,心里一阵狐疑。“将军说,国难当前,将军府身为一品侯府,自然要积极响应朝廷号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夫人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自然要以身作则。”司棋说完垂眸望着自己脚尖行了个礼,陆肆月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可以啊!都要被人当成靶子招呼了,还惦记着府里那点产业呢?”陆肆月白眼一翻,心里对萧夷陵多少有些不耻,这不是变相的提醒她,趁机去抢将军府的中馈掌事权吗?不然哪来的本事响应朝廷号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呢?“将军说,这一趟南行怕是会耗时许久,府里的事情就都拜托夫人了。”司棋抬头望着陆肆月嫣然一笑。“哼!你倒是会说话!”明明是自己的丫头,却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陆肆月在心里嘀咕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上次萧夷陵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一个人关在药房里其实想了很多。借着在药房里的忙碌,理清楚自己心里烦躁的思绪,是陆肆月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那样规律的忙碌可以让她很快的冷静下来,然后客观的把事情梳理清楚。萧夷陵说的话并没有错,从她决定嫁进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将军府甚至是萧夷陵便绑在了一根绳子上,连丞相府都知道的道理,她却一直都忽略了。也因着丞相府一直都当她不存在,所以就算让她代嫁过来,也没想过要利用她什么,完全就是一颗早就利用完的弃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还要指望她什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萧夷陵才会在她提出想要外出的时候,跟她说了合作的事情,只可惜,她始终没往心里去,不然,也不会让萧夷陵有机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支着头幽幽一叹,陆肆月有些认命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没想到当初的一时冲动,竟然会变成今天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夫人,将军三日后离京,您该准备给将军送行的东西了。”见陆肆月又发起呆来,司棋不由得在旁边小声提醒。“对对对!衣服什么的肯定要准备,还有银票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另外还有伤药什么的,也要多准备一些此行,然后……!”旁边的司墨听到陆肆月和司棋刚才的对话,此刻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然后扣着手指碎碎念叨。“停!”陆肆月有些受不了的举手打断,然后表情无奈的扫了司墨一眼。“你以为你们家将军是真的希望我去给他送行吗?”陆肆月问。“难道不是?”司墨茫然的反问。“……!”陆肆月觉得有些心累的揉了揉太阳穴,旁边司棋适时说了句。“消息如今随着礼部的公文已经传开,想来也已经传到老太君耳中。”陆肆月抬头望了司棋一眼,见对方笑容淡淡的始终恪守本分,于是无奈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衣裙,走出去之前还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既然这个事情连老太君都知道了,想来吟风苑的那位,心里也已经有数了才对。”司棋假装没听见的跟在陆肆月身后,司墨张嘴刚想回应,结果被司棋伸手拉了一把,疑惑的回头望了对方一眼,终是错过了最佳的开口机会。而陆肆月好像也不需要有人回应什么,信步往老太君住的青松苑径自走去,然后果然在老太君身边看到了贺宁霜,顿时在心里哼了声,然后把担忧挂到脸上,垂眸走进门。“来了?”老太君面色沉凝,见到陆肆月出现也不觉得奇怪。“月儿给老太君请安!”陆肆月躬身行礼,端的一副大家闺秀姿态,看得贺宁霜暗自皱了皱眉,却也只是一瞬,然后开口邀请陆肆月落座。“夫人也是为了表哥的事情过来的吗?”贺宁霜望着陆肆月问。“表小姐也是吗?”陆肆月脸上恰到好处的诧异,让老太君听得一声叹息。“你们都有心了。”老太君低声说完,望向陆肆月的眼神颇为复杂,嘴巴张了张,有些欲言又止。管家敬叔在这个时候突然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三个人时明显一愣。“老太君吉祥!”敬叔很快回神,向着三人各自行礼之后,老太君皱眉问了句。“外边情况如何了?陵儿可有消息回来?”“回老太君话,将军在军营整装,预计三日后出发,不过不是去西北,而是去南边治理水患。”敬叔低头恭敬的说完,屋子里除了陆肆月,都明显一愣。“不是要打仗吗?”率先开口的是贺宁霜,面上惊讶毫不掩饰。“这……?”敬叔抬头望了贺宁霜一眼,然后又望向老太君。“打仗都是谣传,刚才城门已经贴了公文,是要去治理水患。”敬叔话音才落,老太君也回过神来望了贺宁霜一眼,后者面容委屈的撇了撇嘴,然后望向身后翠湖。“奴婢该死,是奴婢关心则乱,没能及时确认消息真假,还请老太君责罚!”翠湖低头跪在地上告罪,情真意切的看得老太君皱眉挥手。“行了,不是打仗就好,下去吧!”翠湖得令也不拖沓,低着头躬身退了出去,而贺宁霜已经微笑着握住了老太君的手。“姨奶奶这下子可以放心了。”不是去西北,只是去治理水患,那就是还得回京复命,也就是说,她还有机会。“是啊!只要不是去打仗就好。”老太君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安心不少,却也觉得有些古怪的嘀咕道。“只是陵儿身为武将,怎么治理水患这件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那些文臣都是摆看的吗?老太君一脸若有所思。“听说南方水患是因为大坝崩塌造成,那大坝修筑不过三年,当初耗费金银无数,结果却连三年都支撑不到,皇上大为震怒,说是要彻查此事,朝堂上一众大臣很多都难逃干系,所以有人举荐了将军,这事情也才落到了将军头上。”一直没说话的陆肆月突然开口,引来老太君跟贺宁霜的注意。“夫人倒是知之甚详。”贺宁霜望着陆肆月打量,眼神微眯。“将军要远行,放心不下府里,所以特意派人通知,便多说了一些。”陆肆月不以为意的笑着回应,却不知这话听着旁人耳朵里,却是各有心思。“难得陵儿把心思放在了府里。”老太君语气很是欣慰,对于一走十年不思归期的萧夷陵,她心里其实也是责怪和委屈的,觉得这孩子薄情,谁知道成亲后反而开始恋家,倒是好事一件。“将军自然是惦记着府里的,不然也不会让月儿过来了。”陆肆月轻声附和,脸上笑意不减的看起来十分温柔大方。没错,是萧夷陵让她来的,所以她等一下要说的事也不是她的主意,要说的话也绝对不是她的本心,全都是萧夷陵指使的。“陵儿可是有事交代?”老太君反应过来望着陆肆月问。“回老太君话,将军确实有事吩咐。”陆肆月微微低头应声。“表哥说了什么?”贺宁霜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一向对将军府不闻不问的萧夷陵,就连当年去西北都是走的头也不回,这次只不过是去南方走一趟,能有什么吩咐好交代的?“将军说,他这次负责治理水患,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以身作则,而作为将军府的家主,整个将军府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