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儿!”听到那声大师姐,刚钻出马车的陆肆月抬头望过去,跟着也往前跑的大叫。“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山嫁人了吗?”叫做敬儿的道童抓着陆肆月上下打量,清秀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谁说嫁人就不能回来了?”陆肆月得意的把头一甩,看的敬儿忍不住偷笑。“能回能回,我现在就去告诉师姐和师父!”敬儿说着拿了扫帚就往大门跑,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大师姐回来了,大师姐回来了!”看到敬儿跑远的背影,陆肆月抬头望着门头牌匾上的武仪观三个字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的在心里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不等陆肆月走进门,武仪观里已经跑出来十几二十个道童,年龄都比敬儿小,最小的似乎才三四岁,走路都要人牵着,却一点都不含糊的跟人一起往外跑。“大师姐!”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在武仪观门口响彻,欢声笑语一片,看傻了赶车的马夫,也让画意微微蹙眉,表情若有所思。“你们怎么都出来了?”陆肆月好笑的望着把自己围住的一群小萝卜头,伸手挨个在众人头顶揉了一下。“大师姐,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嫁人了吗?该不会是被退婚了吧?今天回来还走吗?我们……!”一群人麻雀似的好像有很多话要说,陆肆月只得举手叫停。“不急,今天不走,有什么晚点再说,我还没去给师父老人家请安呢!还有后边马车上给你们带了好多东西,赶紧跟着那个漂亮姐姐去拿吧!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啊!”陆肆月指了指身后的画意,众人顺着视线也看到了后边装满东西的马车。“哇!”毕竟还是孩子,听说有好东西,一个个眼睛程亮,全都涌到了画意面前,让后者有些自顾不暇的差点没反应过来。再抬头的时候,画意看到陆肆月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门,然后很快就消失在视线,而身边的道童还在环绕,似乎很好奇马车上都是什么好东西。收回目光,画意微微笑着跟大家一起拆卸马车上带来的笔墨纸砚,还有吃食糖果,引来小孩子们的一阵阵惊呼,看样子很是高兴。至于早些时候进门的陆肆月,熟门熟路的跑到后院,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檀香味儿,望着敞开的房门喊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屋子里坐着的老人上了年纪,身形清瘦,脸上表情淡淡的好像有些厌世,听闻门口的喊声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翻看手中书册。“师父!”陆肆月大笑着跑进门,作势就要扑进老人怀里,结果被人拿书敲了一记。“规矩!”老人话音才落,陆肆月也捂着额头退了两步,然后望着老人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清清嗓子跪下来磕了个头。“弟子陆肆月,给师父请安!”“起来吧!怎么回来了?”老人是武仪观的观主,慧号法圆,见陆肆月起身,便淡淡的扫了对方一眼,表情不动声色。“这不是想您了么!”陆肆月没脸没皮的凑到法圆身边挨着落座,这次倒是没有被推开。“说实话。”法圆斜了陆肆月一眼,语气波澜不惊的样子,却听得陆肆月打了个激灵,然后无奈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既然如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听闻将军府和丞相府的龌龊,还有如今在将军府的立场,法圆难得皱了皱眉头。“和离吧!反正地契都已经拿到了,就算没有将军府,我也能想办法把陈家的东西都拿回来。”陆肆月耸肩,表情不以为然。“你是女子,和离与你并无好处。”法圆打量着陆肆月,如是提醒。“继续待在那里也没什么好处啊!将军不喜这桩婚事,府里还有个表小姐时刻想要上位,更不要说将军府跟丞相府早有龌龊,谁知道我会不会莫名其妙就被连累?不管以后是将军府出事,还是丞相府出事,感觉我都会被牵连,太不划算了。”陆肆月摇头,对于这种不管怎么像都只有自己吃亏的事情,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恐怕和离不易。”法圆如是说。“皇帝赐婚当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将军是有军功的人,如果他愿意配合,我倒是不介意那点名声。”反正说得再难听,坏的也是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声,她陆肆月还是陆肆月,跟以前没差别。“名声于女子而言很是贵重,而且将军没有与你圆房,你以后要想嫁人……。”“师父,我没想过要嫁人,你知道的。”陆肆月正色的望着法圆,如果不是丞相府突然要她代嫁,还愿意拿出武连山做保的话,她根本不会下山。“……,世间男子并非都如你父亲那般,你大可不必一概而论。”法圆无奈的望着陆肆月,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哎呀!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我这不是想想,还没跟将军说要和离呢!”陆肆月表情不耐的挥手打住话题,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法圆。“这是武连山的地契,师父您收好!”“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收着?”法圆皱眉拿出锦盒里的地契看了看。“怕丢啊!这世上还有哪里能比放在您这里更安全的?”陆肆月望着法圆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后者清冷的面上,嘴角不觉扬起一抹弧度。“你其实应该放崔灵身上,她哪里比我安全。”法圆把地契放好,合上锦盒盖子。“不行,她粗枝大叶又爱乱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搞丢了。”陆肆月摇头摆手。“怎么?才回来就说我坏话?欠打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爽朗问话,随之走入的是个一身劲装的女子,火红的衣服衬得她皮肤凝白如霜,跟眉宇间的潇洒不羁形成了强烈对比。“大师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肆月看到来人瞪大眼睛,结果被人敲了一记脑门。“你给我闭嘴,叫我名字!”大师妹崔灵翻了个白眼,望着小了自己不下十岁的陆肆月,暗道对方要不是小小年纪就入了门,也轮不到对方占自己这个便宜。“大师妹,你竟然敢打大师姐?小心师父罚你抄法规。”被敲了脑袋的陆肆月撇嘴嘀咕,崔灵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那你先把你身边那个丫头罚了吧!在观里乱跑,还跟那些小萝卜头瞎打听。”崔灵找了张椅子落座,还给自己倒了杯茶,结果还没就口,便让陆肆月拿去喝掉了,于是只能认命的再给自己重新倒一杯。“她打听什么了?敬儿她们没乱说吧?”陆肆月喝茶的功夫抬头望了一眼崔灵。“那几个小萝卜头聪明着呢!看你连人叫什么都没介绍,就知道不是信得过的,在那边逗人瞎说呢!”崔灵那张艳丽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笑得有些狡猾。“那敢情好!”陆肆月也十分满意的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