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为人所担心的萧夷陵,正坐在书房里做最后的安排,只有庄锦呈守在书房中,连章霆也在三日前便率兵先行赶回西北边境了。“你怎么不早点给皇上出主意?说不定就不用往西北赶了。”庄锦呈望着萧夷陵埋头忙碌,不停的把事情安排下去,忍不住在心中幽幽一叹。“太子选妃的事情势在必行,再说了,就算选妃的事情顺利延后,你以为我就不用回西北了吗?”拖又能拖上多久?反正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萧夷陵抬头望了庄锦呈一眼,把最后一封书信分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有把京城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解决西北战事。“明知道是一条死路,你还非要往上凑,真是搞不懂你。”庄锦呈没好气的瞪了萧夷陵一眼,语气和表情都很不认同,却也无可奈何。“反正都是死路,那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萧夷陵不以为意的耸肩。“你要是换个角度想想,这样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毕竟对方狗急跳墙才会顾不上收拾善后,我们也才能有机会掌握对方更多的把柄,到时候不动则已,一旦出手便不留余地,岂不是能省掉后续的许多麻烦?”萧夷陵的话让庄锦呈无法反驳,只是忧心的叮嘱道。“西去的路上已经都安排好了,确实发现有异动,但都在意料之中,只是西北那边消息滞后不说,还有人从中作梗,所以就算你能平安抵达西北边境,恐怕也不能安心,此去凶险,你得万事小心。”“我明白,京城这边就都交给你了。”萧夷陵说完伸手拍了拍庄锦呈的肩膀。“不用你说我也会盯着的,只是你确定不等嫂夫人回来再出发吗?”庄锦呈应声的同时,想到什么的皱了皱眉头。“不等了。”萧夷陵摇头,有些遗憾不能见到陆肆月的同时,也庆幸没有过早的提出让对方跟他一起去西北,现在这样却是不太合适。“也是,毕竟你连贺宁霜的婚礼都错过了。”按理说,贺宁霜居住在将军府,出嫁的时候得有人送出门,这个人除了萧夷陵不做他想,偏偏萧夷陵又要赶着奔赴西北战场。“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庄锦呈眼神微眯的望着萧夷陵打量。就照着贺宁霜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还能给她配个婚事,然后从将军府出嫁,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要是再有大将军亲自送出门,岂不是更让她得脸,而且……。谁知道贺宁霜会不会在送嫁的时候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连那么下作的事情都谋划了,就算再闹出什么没有底线的事情来,庄锦呈也不会觉得奇怪。“不过是赶巧罢了!”萧夷陵挑眉,回的言不由衷。如果不是碍于老太君的面子,贺宁霜早就被他送到庄子上去了,可就算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老太君也不过是动了清算账目的心思,而且那些本来就是将军府的东西,贺宁霜的嫁妆就算没有那些被贪墨的银子,这会儿也一样要准备像样的嫁妆送嫁,闹不好可能还得添妆,换了谁都不会亏。所以老太君不管有多生气,对贺宁霜终究是偏爱的。而萧夷陵也不愿去计较这些事情,毕竟十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是贺宁霜一直陪在老太君跟前尽孝这一件事情,就足够让萧夷陵对她比旁人多几分容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过几日成亲的时候,我便替你露个脸吧!”庄锦呈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换来萧夷陵的一记冷眼。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要看个热闹?只希望这桩婚事能够顺利才好,不然也是麻烦。不过,想想贺宁霜的为人,估计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毕竟事不过三,聪明人之间总有些无需言说的默契。就在两人闲话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传话,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拿了一封信走进来。“将军,有人以夫人的名义给您送了一封信。”侍卫恭敬的双手把信呈上,萧夷陵皱眉盯着那封书信抿了抿嘴。“以夫人的名义送的是什么意思?”庄锦呈十分好奇的率先开口询问。“因为那人就是这么说的。”侍卫也不甚明了,只是原话转达。“行了,去忙吧!”萧夷陵走过去借了信,挥手赶人。“你也不问清楚,就这么收了也不怕出事!”庄锦呈不甚认同的瞪着萧夷陵手里那封信,好像上边沾染了剧毒似的。“对方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这可是在京城,任何意外都会成为萧夷陵留守京城的借口,如今最怕萧夷陵有事的,应该是那些盼着他离开的人才对。萧夷陵一边说,一边把信展开,看清上边的内容后眉一挑,最后定睛望着落款的地方。“崔灵?”庄锦呈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同样疑惑的望了眼萧夷陵。“我出去一趟。”萧夷陵把信折好,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要出门。“你真的要去啊?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庄锦呈跟在萧夷陵身后走出门,前者头也不回的应了声。“不管真假都得走一趟,就当是给那丫头留话了。”这将军府里能够摆脱照顾的人,萧夷陵数不出三个,所以只能指望那些把陆肆月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管这封信是真是假,他都是要出去一趟的,不然明天出发他也不会安心。望着萧夷陵策马离去,庄锦呈面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再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将军府大门影壁后一闪而过的人影,顿时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小姐!将军出门了!”翠湖跑进吟风苑的时候,贺宁霜正站在庭院里,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这个地方,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可知为何?”贺宁霜头也没回的垂眸捧着茶杯抿了抿。“不清楚,您说会不会是陆小姐那边出手了?”翠湖小心翼翼的打量贺宁霜。“出发在即,消息就算是这个时候传回,表哥也不至于独自出门,而且,出手和得手,可是两回事。”贺宁霜扫了翠湖一眼,觉得自从昭澜苑那件事情之后,她在这府里就更是举步维艰,如今就是打探个消息,准确性也是十不足一。冷笑一声,贺宁霜脸上表亲有些耐人寻味,却透着丝丝清冷。“所以将军不是因为昭澜苑那位出的门?”那就是说刚才传回的消息,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翠湖眉头紧皱的垂眸望着脚尖。贺宁霜没说话,只是依旧安静的望着庭院一偶,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翠湖也不敢轻易打扰。她知道,小姐是在等消息,等陆小姐得手的消息,但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失望也越来越多,直到大将军明日就要出发奔赴西北战场,而小姐也将不日出嫁。“都说要是没有大将军府,丞相府在朝堂上就是一言堂,也不知道这丞相府的小姐是不是也继承了丞相在朝堂上的那些本事,还是说,那些本事也挑人,最后都便宜了最不受宠的那位。”要真是这样,那这一切就太可笑了。贺宁霜抬头望向院墙外的远方,想着自己从记事起就认定的一切,也是如此轻易就坍塌的事实,就觉得人生就是一场笑话,而她处心积虑到最后,却唯恐一无所有。所谓人财两失,不过如此。贺宁霜这边孤注一掷的等候,并没有给萧夷陵带去过多的影响,从将军府离开后,他依照信上所写,来到城中一个偏僻的小院,远远的就闻到药味弥漫,但周围的人却仿佛习以为常,甚至在萧夷陵靠近那个小院的时候,还颇为警惕的望了他一眼。站在台阶上,萧夷陵回头扫过身后森幽的巷子,再抬头,还没伸手就听到院门被人从里边打开,率先露脸的是吉儿,看到萧夷陵时只惊讶一瞬,然后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没有看到信上落款的崔灵,萧夷陵也不觉得奇怪,越过吉儿走近小院后,看到里边晾晒的药材,心里大概也就有了数。熙儿从门内走出,看到萧夷陵的时候微微欠身行礼算是打了招呼,吉儿也走到熙儿身边,略带打量的望着萧夷陵。这是双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互相之间都有试探,但更多的却是打量。“大将军请。”熙儿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萧夷陵让进屋子的同时,也跟吉儿使了个眼色,后者白眼一翻,却也没说什么的转身离去。萧夷陵跟在熙儿身后走进门,终于看到了坐在桌前的崔灵,面容清冷的扫了自己一眼,然后无动于衷的坐在原地。“你让人给我送的信?”萧夷陵看到崔灵的时候就知道信不假,但他有些好奇对方送信的目的,所以也不介意率先开口。“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送。”崔灵也不客气的回了句,然后端正坐直望着萧夷陵。“愿闻其详。”不想送也还是送了,能让崔灵违背心意的人,萧夷陵只认识一个陆肆月,所以面对眼前的人也就多了些耐性。崔灵望着淡定自若的萧夷陵,暗地里咬牙把陆肆月又骂了一顿,要不是有个吃力爬外的,她何苦来哉?心情不虞,自然也就不想多开口,最后还是熙儿受不住安静的笑着拍了拍手,之前离开的吉儿碰了个箱子踏门而入,重重的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萧夷陵皱眉眯眼,盯着面前的箱子有些疑惑,吉儿也不管他在想什么,直接就打开了木箱的盖子。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的药瓶,颜色一样,形状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有瓶子上的贴条,上边注明的药丸名称,看的萧夷陵顿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