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贺宁霜的计划,虽然不至于天衣无缝,却也足够谨慎小心,事先让人送了一只香囊给周定表心意,然后以香囊为信物邀请对方,想来对方也不会拒绝。而为了女子名声,周定也不会把事情声张,就算在景泰楼遭遇古怪,也只会认为是贺宁霜太过小心维护名声的缘故,至于贺宁霜为什么会私下邀约自己,作为已经被赐婚的两个人来说,能有机会互相了解也是好事。更何况周定也想知道贺宁霜这么冒险约见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当周定带着贺宁霜送的香囊出现在景泰楼的时候,贺宁霜的机会也就成功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就是确认陆肆月在景泰楼的哪个厢房,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先给陆肆月下药。凤凰酥只是转移众人注意力的障眼法,真正需要留意的是房中熏香,而偷偷更换熏香的人就是翠湖,那熏香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毕竟在算计萧夷陵的时候,也起到过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次,布置起来更是手法娴熟。本来不清楚事情始末的陆肆月,在周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明白了,特别是闻到房间里熏香的味道开始改变之后。这还真是换汤不换药啊!如果不是自己事先吃了解毒药丸,这会儿怕是也跟周定一样变得无法自控,甚至有些身不由己的疯狂。“夫人!”司墨还没从周定突然出现的惊讶里回神,就看到周定恍惚之间变得有些丧失理智的样子,当下就惊呼一声,同时也吸引了周定的注意力。白眼一翻,陆肆月瞪了司墨一眼,伸手把司墨从自己面前扒拉开,然后望向烧红了眼睛,如同脱缰野兽一样冲向自己的周定。手里银针仿佛有生命一样的脱手,狠狠扎在周定脖子上,在周定身形微顿的时候,陆肆月迅速出手,在周定头上又落了两针,然后捏着一根银针似有犹豫的望向对方肚脐以下。“夫人?您没事吧?”司墨关心的查看陆肆月,同时也十分警惕的望着站在原地的周定,却见对方行动虽然受限,但脸上表情却扭曲而狰狞。“没事。”陆肆月摇头,微微皱眉的抿着嘴。“夫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司墨忧心忡忡的望着陆肆月。“嗯!我要是走了的话,这个人以后怕是就不能人道了。”陆肆月凑近在周定附近闻了闻,顿时后退的扇了扇鼻息。下药这么重,难怪这人一进门就药性迸发,如果不能及时抒发的话,血气逆流的后果不死也重伤,而她虽然能救,却在犹豫要不要救。这人毫不犹豫的进门,也不知道是事先跟人商量好的,还是被人给算计的,虽然陆肆月更倾向于后者,却始终若有所思。“你去问问外边守着的暗卫,这人什么身份。”看样子不像是随便找来凑数的,应该不难查吧?如果真是跟她一样被人算计了,她出手救一救也无妨。“啊?”司墨微愣,最后还是被陆肆月瞪了一眼才匆匆跑出门。等司墨离开之后,陆肆月掏出一颗解毒药丸塞进周定的嘴里,想办法让人把药丸吞下之后,扫了一眼对方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啧啧有声。“也不知道戴了多久,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如今药效汇合,如果不是提前服下解毒药丸,陆肆月也没自信能够好好的站在这里,所以事情大白之后,她走过去拿起茶壶浇灭了莲花座里的香锥。虽然现在服下解毒药丸不能完全解除药效,但至少能够让人好受一些,便于陆肆月想要帮人解毒的话,也没那么麻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司墨就跑了回来,倒是让陆肆月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打听到了?”这人该不会还是个名人吧?陆肆月在心里暗想。“打听到了。”司墨表情一言难尽的望着陆肆月,然后又扫了一眼周定。“怎么说?”看司墨表情古怪,陆肆月也顺着视线望向周定。“周定,表小姐的未婚夫。”因为皇后懿旨赐婚,而且还是表小姐求来的恩赐,所以连带着让这个本来默默无名,准备外派的周定周大人,也跟着成了京城里家喻户晓的人物,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出去随便问了声就打听出来了。“哈?!”陆肆月愣了一阵,望着司墨的眼神满是愕然。狠人啊!竟敢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算计!贺宁霜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一石二鸟吗?如果她和周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哪怕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也等同于毁了两个人,将军府将她休弃,懿旨赐婚恐怕也会作废,那贺宁霜和萧夷陵同时恢复自由身,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陆肆月不由得在心里暗叹贺宁霜的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夫人,表小姐这是打算毁了您和她自己的姻缘。”司墨愤恨的在心里把贺宁霜骂了一遍,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卑鄙无耻之人。“看出来了。”陆肆月默默点头。“我们回去吧!把这件事情告诉将军,让将军去处理比较好。”毕竟一个是将军府的表小姐,一个是朝廷命官,还马上就要外放,弄不好怕是要出大事的。“嗯……!”陆肆月犹豫不决的皱着眉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周定。“夫人?!”司墨恨不得马上把陆肆月拉走,却看到对方无动于衷,顿时急了起来。“再不走的话,万一有人过来可就说不清楚了。”既然对方设下这样的计谋,肯定不会让事情不了了之,而最常见的不就是找人过来围观吗?“走是肯定要走的,不过……。”陆肆月笑容玩味的望了司墨一眼,看的后者脊背一阵发凉,暗暗吞了一口唾沫。夫人的不过,还真是让人惊悚啊!“怎么样?确定人进去了?”贺宁霜望着进门的翠湖,见对方神情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眉头一皱。“你倒是说啊!”贺宁霜没什么耐性的呵斥。“进,进去了,奴婢亲眼看见的。”翠湖望着贺宁霜,直到这个时候都还觉得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快了好几拍的很是惶恐。“没有人起疑吧?”贺宁霜皱眉追问。“没有,探话的人被奴婢找借口拦了下来,所以小二直接把人带到了房门口,等人进去以后奴婢亲眼看到房门关上的。”翠湖深吸了几口气,说话也顺畅不少。“做的很好。”听到回答的贺宁霜嘴角微扬。周定为了顾及名声,肯定不会让小二门外传话,而是自己独自进门,就算以后有传言,也没人能佐证里边待着的是孤男寡女,更何况两人还有婚约。而她下的药效,足够让周定进门的瞬间便中招,比起有内力固体的表哥,周定一介书生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自然,中了药效的陆肆月也同样毫无反抗能力。一切,都刚刚好,她只需要静待结果就是。这样一想,贺宁霜的心情就变得很好,只是她开心的表情才刚刚浮现,就因为后颈脖子一疼,瞬间软倒下去,而同样软倒的还有翠湖,两人悄无声息的就被人带出了厢房。看着软塌上躺倒的两个人,陆肆月皱着眉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许久才嘀咕了一句。“这软塌也太小了。”要不是为了顺着把戏演完,陆肆月真想换个有床的地方,不然她真担心不够这两人发挥的。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暗卫嘴角抽了抽,表情一言难尽的忽视一眼,然后十分默契的假装没听见,毕竟夫人手里还箍着他们的把柄呢!谁让他们傻乎乎的就把人放进门,虽然这真的一点都怪不到他们。身为暗卫的他们,在主子遇到危险的时候身先士卒没问题,但谁知道见个客还能闹出这么多事情?这夫人也没说她今天不见客啊!“夫人,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司墨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询问道。“怎么?觉得我手段太狠了?”陆肆月回头望了眼司墨。“不是。”司墨摇头,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嗓子眼,最后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狠不狠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放心,我这可是成人之美,毕竟是有婚约的人,提前洞房花烛也没什么,我看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好的很。”陆肆月望着躺在软塌上的两个人,嗤声一笑。贺宁霜算得上的自作自受,而周定竟然会不顾礼教私下跟贺宁霜见面,谁知道是不是也别有用心?反正这样的两个人,在陆肆月看来倒是挺配的。听到陆肆月这冠冕堂皇的说法,暗卫们自觉的拎着翠湖消失在房间里,司墨也无言以对的闭了嘴。陆肆月取下周定身上的银针后,转身又点燃了莲花座里的香锥,虽然浸了水,但这会儿被火烧一烧,竟然也开始冒出烟来了。离开厢房的时候,陆肆月好心的把房门关紧,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景泰楼。“夫人,我们不在这里等着看戏吗?”司墨表情有些疑惑。“有什么好看的?反正结果已经注定。”陆肆月不以为意的回应。“哦!”司墨茫然的应了声,然后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去哪?”不在景泰楼待着,也不换装离开,就这样跑出来是打算直接回府吗?司墨在心里暗想。“巡视铺子啊!”陆肆月理所当然的往来司墨一眼。“啊?”真的要去巡视铺子啊?司墨望着陆肆月眉头一皱,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司墨信不信,陆肆月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至于景泰楼会发生什么事,之后又要怎么收场,她也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她只是早饭没吃饱,所以过来打个牙祭,碰巧见了贺宁霜一面,然后大家各自分开,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