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夷陵在马车上的不知收敛,陆肆月胡乱收拾完衣服后就跳下马车,把萧夷陵给丢在了门口,看得门房和赶车的暗卫胆战心惊。等萧夷陵好不容易平息身体里的躁动后,却在前往昭澜苑的路上遇到等候多时的贺宁霜。两人相见,一个表情仿佛含有千言万语,而一个却熟视无睹般打算直接越过人离开。“表哥!”贺宁霜开口留人,声音大到旁边路过的丫头侍卫都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让萧夷陵脚步一顿,然后回头望向身后。“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贺宁霜望着萧夷陵,对方依旧是记忆里那副寡淡表情,可谁知道这都不过是假象,在面对陆肆月的时候,必然有着千变万化的模样。“你想说什么?”萧夷陵印象里的贺宁霜其实很模糊,两人幼时可能见过,但萧夷陵并没有什么记忆,而对方失孤住进将军府的时候,彼此都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除了在老太君那里偶尔碰面,却也只有请安的短短一瞬。后来父母出事,他早早的驻扎军营,后来又远去西北,两人的交集可能比府上伺候的丫头还要少,所以老太君提出婚配的时候,萧夷陵没有答应,后来也一直借故不归家,自然也没给老太君撮合的机会。因着贺宁霜的年纪也不大,所以这么兜兜转转到了今天,皇上的赐婚,改变了一切。“之前的事情是霜儿鲁莽,但霜儿真心一片,还请表哥原谅霜儿的情不自禁。”作为一个女子,能够当着男子,还是自己心仪男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知是耗费了多少勇气,以至于此刻的贺宁霜,面色涨红,娇羞得一直搅动手里帕子。“原来情不自禁就可以不计代价也不计后果,甚至是不折手段为所欲为,你倒是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萧夷陵表情嘲讽的望着贺宁霜,眼神目不转睛的一阵打量。“对不起,表哥,霜儿知道错了。”贺宁霜泪眼婆娑,任凭愧疚爬满脸颊,神情怯怯的望着萧夷陵,看起来很是委屈难过,却难掩面上深情。“不,你没有错。”萧夷陵望着贺宁霜摇头,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继续说道。“你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唯心而论,没有对错。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对错,只有我想不想。”“听说皇后的懿旨已下,恭喜你了,表妹。”萧夷陵望着愣怔的贺宁霜,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开去。“小姐!”翠湖从暗处走出来,面色担忧的望着贺宁霜,而后者双手紧握成拳,望着萧夷陵离开的方向嗤笑一声。“都说养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摇尾巴有感情,我在将军府这么多年,赚的银子也养了西北大军这么多年,结果却只得一声恭喜,呵呵。”贺宁霜面容慢慢变得狰狞,旁边本该同仇敌忾的翠湖却是有些犹豫不决。“小姐,如今惹怒了大将军,老太君也没了指望,我们不如就此收手吧!”翠湖小心翼翼望着贺宁霜,虽然替小姐觉得不值,却也不想看着小姐最后一无所有。“收手?我们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要收手?”贺宁霜表情傲然的望着翠湖,语气十分嘲讽的哼了声,然后眼神微眯的望向昭澜苑方向。“一个五品的同知,不过二甲进士,外放边城苦寒之地,没有世族背景,想要再次诉职京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桩婚事别人或许会感激滴零,但贺宁霜却嗤之以鼻。她从小在将军府长大,甚至参加过宫宴,怎么可以嫁给一介布衣?日后虽然也是官夫人,却也不过如此,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她积攒下来的产业,因为陆肆月南下赈灾的原因,被取缔了不少,如今也只剩下京城附近的还没有被人动过。因着老太君在京城坐镇,加上她本人也在京城,如今又要婚配,所以就算有人想要对她这点产业动手,估计老太君也不会同意,怎么说,从将军府出嫁的她,也得有些亮眼的嫁妆不是?可就算这些嫁妆在手,她若嫁的太远,又如何能够保得住?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结果却是为人作嫁,这让贺宁霜如何能够甘心?而今萧夷陵的决绝,不过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罢了。“周定,你可有联系上?”贺宁霜扭头望向翠湖。“已经想办法送过信了。”翠湖低头垂眸。“如此甚好。”贺宁霜嘴角微扬的望向远方,对于这个便宜夫君,总不能平白婚配一场。没人知道贺宁霜又在谋划着什么,陆肆月羞愤的跑回昭澜苑之后,还没踏进歇雨阁,就被一直守着的司棋给截住了。“夫人!”司棋看到陆肆月的时候眼睛一亮。“嗯?你怎么在这?”陆肆月看到司棋微微皱眉。“宁姑娘让奴婢等在这里的,让夫人回来之后先去书房。”司棋不落痕迹的打量了一眼陆肆月,虽然觉得对方表情古怪,却也没看出哪里不同。“哦!”听说是沁宁找自己,陆肆月想也没想的就转身往书房跑,倒是留下司棋若有所思,等司墨随后出现的时候急忙上前询问。“你跟夫人出去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啊?没有啊!”司墨茫然的望着司棋。“没有吗?”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司棋皱眉沉凝一瞬,然后转身追在陆肆月身后也去了书房,倒是司墨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将军跑去接夫人恢复,刚才夫人在马车上对着将军大吼,然后又丢下将军自己跑回来的事情,应该不算是遇到事吧?“我回来了!”陆肆月走进书房,晃眼看到书房里堆着的箱子,还有箱子里一堆的册子,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想去哪?”隐藏在一堆册子后边的沁宁抬头望向陆肆月,那眼神波澜不兴,却看得陆肆月后背一阵发凉。“小,小师妹啊!这都是账册啊?”陆肆月光是看着都觉得脑壳疼,问得更是小心翼翼,甚至语气里还带了点祈祷。“是啊!没想到将军府的产业还不少呢!”沁宁望着陆肆月冷笑。“呵呵!是啊!挺多的呢!”陆肆月在心里哀悼的同时,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没问题清楚就跑回来,早知道就先在外边躲两天了。“这是好事啊!这么多产业,能赚不少银子呢!”沁宁端坐在书桌后,望着陆肆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是啊!能赚不少呢!”只可惜赚了也不是自己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要贴补西北大军,还要养着偌大的将军府,最后留在手里的五个手指就能数得清。所以南下一趟了解了将军府的产业后,陆肆月就有点后悔,如今也只能想办法扩大资产,想办法多赚一些,这样她手里才能留得住银子。“既然如此,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算账啊!”沁宁瞪着陆肆月,一本账册狠狠的丢了过去,吓得陆肆月急忙接住。“这些账目对不完,不准出这个门!”沁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将军府,竟然有这么多产业,难怪那个表小姐死皮赖脸的不想离开,本来账目就繁复,加上贺宁霜故意找事,这些账目对起来何止是麻烦?早知道是这样,就多带两个人一起回来了。沁宁有些遗憾的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见陆肆月苦着一张脸,站在原地打量满屋子的账册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由得拿起一个账册又砸了过去。“还不赶紧动手?”“哦!”等司棋赶到书房的时候,沁宁和陆肆月一人霸占着书桌一角,埋首在成堆的账册里忙得空气中之后册页的翻卷声。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陆肆月会账对账,但那迅捷的速度还是让司棋看一次惊愕一次,连同沁宁一起,在心里啧啧称奇。难怪司墨说武家村的人都叫沁宁先生,怕不是夫人也是这位先生教出来的吧?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司棋就在旁边打打小手,做做汇总和整理的工作,而司墨也在收拾好陆肆月带回来的东西后,照顾起书房里几个人的吃喝拉撒。这一夜,又是忙碌到深夜,然后直接就近找了张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没有人留意到昭澜苑里的主院,大将军萧夷陵又等了个寂寞,第二天刚睁眼,就随便洗漱干净往歇雨阁走,结果被突然到访的庄锦呈截在半路。“你怎么来了?”昨天才安排好的事情,难道今天就出了问题?萧夷陵皱眉望着庄锦呈。“当然是有事。”庄锦呈面容沉凝的抿了抿嘴。“什么事?”能让庄锦呈这么早寻过来,萧夷陵也不由得在意起来。“太子选妃的事情定下来了。”庄锦呈定睛望着萧夷陵,后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么快?”“早上朝会的时候,丞相主动提及,百官附议,皇上便应下来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庄锦呈表情很是无奈。都是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朝堂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一张嘴怎么够一百张嘴说的?要是专断独行,免不了要落个暴君和昏君的名声。“日子定了哪天?”竟然是丞相提议,难道是他们消息滞后,姜国那边已经有结果反馈回来了?萧夷陵若有所思道。“钦天监还没上折子,估计日期不会太远。”钦天监那边的日子一旦定下来,那留给朝廷挑人的时间就不多了。“这么赶?”萧夷陵狐疑的望了一眼庄锦呈。“想来是已经有人选了。”不然也不会让钦天监定日子,只是这人选到底是谁举荐的,最后又会定的谁,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大家这会儿都还争着呢!“丞相不会让这个人选旁落。”萧夷陵如是说。“你人还在京城,丞相就这么肆无忌惮,看样子,是笃定你要回西北了。”庄锦呈沉着脸,眼中有着愤懑。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枉顾百姓社稷,实在是枉称为人。“我先去一趟军营,帮我销假,明日我要参加朝会。”萧夷陵望向庄锦呈,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决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