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皇宫内刺客的前因后果,萧夷陵从莫斐的话中了解到另外一个关键,那就是陆薇婉可以随意调用丞相手底下的人,这对他来说很重要,但对陆肆月来说却很危险。想到陆肆月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想要对付丞相府,就不免多了些惦记,以至于在军营里做事都不能专心,忙忙碌碌的竟然又过了两日,这天更是忙到深夜。“我明天休沐,有事派人给府里传话。”萧夷陵把批示的公文都交给章霆,后者见他作势就要离开,有些惊讶的问道。“将军,您要现在回去?”这个时候赶回去,怕是城门都已经关了吧?“对。”萧夷陵随口应了声,就大跨步的走出营帐,牵了自己的马出来,骑上就走。“将军这是要去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莫斐,望着萧夷陵远去的背影,靠近章霆问了句。“说是要回府。”章霆眉头微皱,表情狐疑。“这个时候?”莫斐显然也很惊讶,等他听到章霆说将军明日还要休沐的时候,就更觉得奇怪了。“将军竟然自己说要休沐?”之前恨不得在军营里扎根的人到底是谁?“……你怎么一惊一乍的?”章霆望着莫斐一脸莫名的打量。“我哪有?”莫斐斜了章霆一眼,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嘀咕咕。将军竟然也开始着家了,这还真是活久见,莫不是因为将军夫人?啧啧啧!莫斐自觉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中笑意一闪而过。“毛病!”看到莫斐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章霆很是嫌弃的骂了句,然后抱着公文离开了原地。至于骑着马飞奔的萧夷陵,终于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将军府,但也已经是深夜,这会儿府里的人都已经歇下,就连陆肆月也早早的躺床上去了。除了守在各处的暗卫,没有人知道萧夷陵回府后直接去了陆肆月住的歇雨阁,就连守夜的司墨都没发现有人进门。因为这两天陆肆月都忙着种药材,所以白天都在折腾附近花圃和院子,连带着司墨一起,累得每天晚上都沉睡不知归处。走近床沿,望着睡得四仰八叉的陆肆月,萧夷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靠近坐下之后,顺手给人掖了下被角,等他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才惊觉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夜闯深闺,并非君子所为,但萧夷陵却告诉自己,他们是夫妻,如此并不算越矩。一旦这个念头开始在脑子里生根,接下来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理所当然,包括他拿出庄锦呈之前送来的剪梅对钗在陆肆月发间比划,一时之间甚至看愣了神。陆肆月的生辰,是萧夷陵后边叫庄锦呈打听的时候记下来的,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那个日子就跟烙在了心上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印子,就像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陆肆月上了心,甚至还偷偷准备了这样的生辰礼。“心眼子里只有银子,也不知道你赚那么多银子是想做什么。”萧夷陵语气有些埋怨,拿着手里的剪梅对钗敲了敲陆肆月脑袋,惹来熟睡之人下意识的挥手驱赶。无奈的叹了口气,萧夷陵将东西收好放回盒子,在拿走和放下之间犹豫了一阵,最后表情有些复杂的选择了后者。盯着熟睡的陆肆月又看了两眼,把对方甩在枕边的手臂塞回棉被,萧夷陵这才起身离开,而陆肆月压根没发现屋子里有人来了又走,只做梦回了武仪观,潇洒又自在。第二天,陆肆月在床上翻身的时候狠狠哎哟了一声,吓得外间伺候的司墨急忙跑进来。“夫人!”司墨忧心的上前查看,只见陆肆月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拿着个锦盒皱眉打量。“这是什么?”司墨奇怪的询问道。“我还想问你呢!干嘛放在我枕头边上?害我翻身打到手腕,可疼了。”陆肆月语气哀怨的把手伸出去,果然红得吓人。“怎么这么红?会不会肿起来啊?”司墨捧着陆肆月的手腕打量,一脸担忧。“算了,回头擦点药就好了。”见司墨紧张兮兮的样子,陆肆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是,奴婢一会儿就去给夫人拿药膏,只是……这锦盒并不是奴婢放的。”司墨忍着马上就要去拿药的冲动,表情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不是你放的?那会是谁?”陆肆月打量着手里锦盒,有些好奇的摇了摇,听到东西响动的声音,不由得眉一挑。“不是夫人的东西吗?”司墨好奇的反问。“当然不是!”谁没事把盒子放枕头边上,又不是什么无价之宝,如果不是屋子里的人放的,那就是有人来过了?“早上有人来过吗?”陆肆月把玩着手里锦盒,也没急着打开,毕竟来路不明。“没有。”司墨摇头,然后有些担心的望着陆肆月问道。“夫人,若是有古怪的话,不如让奴婢先拿出去叫人看看吧!”可别是什么有心人放的,里边又暗藏什么机关就不好了。“不用。”陆肆月随意的挥了挥手,盯着手里锦盒看了好一阵子。她这个院子虽然偏僻,但也是昭澜苑的一部分,这昭澜苑自从萧夷陵回来之后就固若金汤,四周暗卫除了她自己院子里的,其他地方有多少她也说不清,所以外人闯进来的机会不大,自然也就只有自己人能够来去自如。要说是暗卫的话,那些人武功多不如她,没道理她连有人进房都不知道,而这府里能够这么悄无声息在她房间里来去自如的,无非一个萧夷陵罢了。“夫人!”看到陆肆月若无其事的打开锦盒,司墨吓得大叫,结果冲上去还没来记得伸出手,就因为锦盒里的东西而惊呼了一声。“好漂亮!”莫说是司墨,就连陆肆月都忍不住惊艳一瞬,这是对钗,梅花栩栩如生,看着都喜人。“夫人,这是有人跟您送礼了吧!”司墨忍不住开口说道,而送礼之人自然就是……。“行了,去打水,我要洗漱,一会儿还得出门呢!”陆肆月啪的一声合上盖子,然后挥手赶人,看似不以为意,但嘴角却微微扬起。“是,奴婢这就去!”司墨也很开心,这东西明显就是将军送的呀!等陆肆月收拾妥当,穿戴整齐的走出门时,头上已经挽好了发髻,上边插着的正是刚刚看过的剪梅对钗,很是俏丽。司墨对自己的梳妆手艺很满意,陆肆月也对今天的装扮很满意,主仆两人就这么兴高采烈的直接出了门,以至于萧夷陵慢悠悠的起床,在屋子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现,找人过去询问才知道,人早就出门了。“出门?谁同意的?!”萧夷陵脸色一沉,瞪着暗一喝问。“呃!老夫人准的。”暗一头皮一阵发麻,没好意思说之前夫人没人同意不也经常出门吗?将军这是突然问的哪一出?“……!”萧夷陵抿着嘴没说话,面色暗沉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有没有说出门去哪?什么时候回来?”许久,萧夷陵这才低声问道。“听说是要去武仪观省亲,出去快半年,回来怎么也要去看看,老太君体恤,说是可以住一天再……。”回字还没说完,暗一就在空气中突然骤降的冷温中住了嘴。“住一天?她今天竟然要住在外边?”萧夷陵默默将手紧握成拳,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么一大早就出发,想来是早就跟老太君过来明路,而且之前因为贺宁霜大殿求旨赐婚的事情,老太君此时恐怕也是无心留意这些琐事,倒是让陆肆月捡了个便宜,竟然还能在外边住一晚上,这跟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将军?”暗一小心翼翼望着面色不虞的萧夷陵,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没事,下去吧!”萧夷陵不耐烦的挥手赶人,暗一只好躬身退去。在萧夷陵恨得牙痒痒,坐在书房里练字息怒的时候,陆肆月已经高高兴兴的离开京城往武连山行去,路上司墨还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声。“夫人,您心情怎么这么好啊?”说话的同时,司墨忍不住扫了眼陆肆月头上戴着剪梅对钗,在心里暗喜。“当然好了,这可是正大光明的出门,还能住一天呢!”陆肆月扬眉望着司墨咧嘴一笑,可见是真的心情很好。“啊?”司墨诧异,望着陆肆月打量了一阵,然后在心里叹息。原来夫人不是因为将军送了她礼物高兴啊?亏她兴匆匆的还给夫人梳了个这么漂亮的头发,戴钗头的时候也没见夫人说什么。“一会儿到了地方,给你放个假,今天也好好玩玩。”陆肆月想到什么的敲了司墨脑门一记,后者回神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忘表忠心。“奴婢不用放假,奴婢还得伺候夫人呢!”司墨想着这段时间被外放出去的司棋,就努了努嘴说道。“夫人身边现在只有奴婢跟着,要是夫人给奴婢放假,那谁来伺候夫人啊!”“放心,今天不用你伺候。”陆肆月说完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司墨虽然困惑,却也顺着视线望出去。“咦?这好像不是去武仪观的路吧!”司墨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武连山的具体位置却很清楚,去武连山的武仪观自然也就一条路,这个方向看着可不太对。“不去武仪观,我们去武家村。”陆肆月的话音才落,司墨就瞪大眼睛望着她。“为什么?不是说去省亲吗?”司墨好奇的追问。“是啊!”陆肆月理所当然的回答,却也没有过多解释,倒是对赶车的暗卫饶有兴致的多看了几眼,直看得人后背发凉。之前调查夫人和武仪观的关系,自然也有查到武家村,所以这会儿自然是认识路的,怪只怪夫人出门那会儿只低声说了句去村里,他就自觉的上了路,这会儿怕是要暴露将军调查过夫人的事实了。也不管暗卫心里如何有苦说不出,一路上诚惶诚恐的把车赶得十分平稳,似乎想要借此将功补过。陆肆月只是靠在车壁上,随着行走的马车摇摇晃晃,然后不经意的伸手拂了拂发间那对剪梅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