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的意思是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跟婉儿有关不成?”韦氏也不是个蠢笨的,不然也坐不稳今天这个位置,她只是惊愕的望着丞相,然后有惊疑的望了一眼陆薇婉。“不然你以为呢?”丞相冷眼扫了韦氏一记,后者倒抽了一口凉气,抓着陆薇婉不敢相信的呵斥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宫里的刺客是你安排的?你疯了吗?就为了一个野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韦氏早已经打听到,宫里是进了刺客,且刺客还惊吓到了大将军夫人,这才导致皇帝动怒,大将军才会带着夫人提前离席出宫。但韦氏万万没想到,宫里的刺客竟然跟自己女儿有关,还很可能是自己女儿安排的,而对方会这么做,除了针对陆肆月还能有什么目的?简直就是……。“她哪里是为了陆肆月,就她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丞相表情嘲讽的瞪着陆薇婉,没想到自己苦心栽培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蠢货。“难道是为了萧夷陵?!”韦氏愕然瞪大眼睛,表情十分精彩的望着陆薇婉,随后反应过来伸手就往对方身上打。“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竟然还抱着那样的心思,你可是要进宫的人,怎么敢?怎么敢!”韦氏恨铁不成钢的捶打,让陆薇婉咬牙挥手隔开之后,忍不住喊了声。“我从来没说过要进宫,想让我进宫的是你们!”“混账!你要是不想进宫,当初皇帝赐婚你为什么寻死觅活的不愿意?”丞相恶狠狠瞪着陆薇婉,谁知道后者竟然也瞪了回来。“是谁说萧夷陵茹毛饮血,杀戮成性,十几岁上战场,是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活阎王,面如厉鬼,粗鄙不堪。又是谁说皇帝赐婚就是为了讨好将军府,想要借将军府的手来对付丞相府,嫁过去必定生不如死。是谁!晓以大义让我大局为重,又是谁!苦口婆心让我认命的?”陆薇婉瞪着丞相狠狠咬牙。“是父亲你,为了有理由把陆肆月找回来代嫁,纵容我抗旨不尊,也是父亲你,想要让我嫁进东宫成为太子妃,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从来没有!”陆薇婉从小就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被教养长大,又怎么可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小姐?在见到萧夷陵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被骗了,也把心弄丢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自己父亲,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连自己亲身女儿都能算计的父亲。皇帝赐婚不容拒绝,但也不愿好不容易培养的女儿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于是就想到了让人代嫁,但这件事情不能做的明目张胆,于是才有了陆薇婉的抗旨拒婚。如今得偿所愿,落在丞相头上的也不过就是一顶溺爱女儿的帽子,谁能想到这一切其实都是丞相的早有预谋?既要面子还要名声,甚至还有退路。“那你想要什么?嫁给萧夷陵?你觉得皇帝会答应?还是萧夷陵会同意?”丞相嘲讽的望着陆薇婉,觉得自己女儿实在天真。“就算当初没有陆肆月代嫁,你以为你进了将军府就能有什么不同吗?说不定你早就给萧夷陵弄死了!”就凭萧夷陵处处针对丞相府,还有他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对方就不可能放过跟他有关的人事物,更何况是自己送上门的女儿?“不可能!”陆薇婉是不相信的,她对自己有信心,萧夷陵都能容得下陆肆月那个野丫头,又怎么可能容不下她?若是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不可能?!萧夷陵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将军府里那个表小姐你今天也见了,你觉得自己跟她有何不同?近水楼台都不能先得月,你以为你半路出家就能手到擒来?”那萧夷陵还能坐稳大将军的位置,怕不是都凭的运气吧!丞相望着陆薇婉嗤笑一声,不愿再多说什么的望向韦氏。“从今天开始,在选秀之前不准她再踏出房门半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把人教导明白,不要再抱着那些无稽的想法自寻死路,不然别怪我不念父女亲情。”丞相厉声说完,衣袖一甩的走了出去。而韦氏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在陆薇婉脑门上狠狠的戳了好几下。“你啊你!真是会被你气死!”终究是舍不得这个从小娇惯的女儿,韦氏把人带回房间后就着了大夫来看,之前的杖棍丞相可没闹着玩,这会儿怕是还伤着,只希望不要留下印子才好。而离开的丞相并未回房,而是折道去了李刑居住的地方,一进门,李刑便好似早就知道有此一出般,对着丞相跪到地上,然后将手里的藤条高高举起。丞相二话不说,抓了藤条便往李刑身上抽打,屋子里只剩下激烈的喘息和藤条打在皮肉伤的身影,听得门外暗处的侍卫一个个握紧双拳,却不敢轻举妄动。“我说过,让你收敛!不要纵着不要纵着,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打得手酸的丞相将藤条往地上一甩,望向血淋淋的李刑呵斥道。“属下知错。”李刑低着头,身上疼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依旧跪得端正,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平常。“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不会纵着婉儿妄为!”丞相愤怒的瞪着李刑大喝。“南方的水患让我们折了多少人和银子?又有多少人想要趁这个机会从我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你倒好,纵着那丫头往枪尖上撞,你是不是想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属下知罪!”不管丞相说什么,李刑都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低着头认错,叫人看得脾气渐长,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瞪着这样的李刑,丞相昂头做了一个深呼吸,脸上表情也讳莫如深的透着丝丝隐晦。“西北,你亲自去一趟。”丞相沉声说完,李刑瞪大眼睛抬头望向他,然后很快低下头垂眸望着地面。“不能再让萧夷陵继续留在京城,失去南方那边的势力庇佑,我们现在只能依靠西北的姜国来成事,婉儿势必要入主东宫,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大凤朝无坚不摧。”丞相面容狠厉的望着李刑,态度决然。“趁着南方那边还没安稳,让姜国把握好这仅剩的机会,不然等到南方军事平稳,农业丰收,皇帝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姜国再想从大凤朝讨到便宜,怕是比登天还难,如今只要把萧夷陵赶回西北,我们里应外合把人除掉,到时候皇上没了助力,朝堂上我们便可一手遮天,若是能顺势把南方崛起的势力也收入囊中……。”这大凤朝就算易主也不是什么难事。想到这里,丞相便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有些激动的久久按捺不住。当年皇帝被贬,最后藏匿于林,京城里明争暗斗,多少皇子殒命其中?若非有陈家倾尽全力支持,让皇帝临危而起,最终坐收渔翁之利,又怎会有今天的大凤朝?可功高震主,皇帝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如果不是他未雨绸缪,丞相的位置也做不到今天,现在皇帝想要卸磨杀驴,他当然要另谋出路。丞相庆幸自己这么多年来足够谨慎,才能在朝堂上有一争之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凭什么要他急流勇退?如果一切注定归零,那他当初不遗余力的将皇帝扶持上位还有什么意义?“京城这边的事情你不用再管,想办法让姜国在秋收前发兵,到时候萧夷陵必定会返回西北迎战,能够死在战场上,对武将来说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丞相一脸深沉的说完,李刑默默应了一声是。等丞相离开后,守着李刑的暗卫急忙现身,手里拿着上好的伤药,还递了一个白玉瓷瓶过去,而李刑冷着一张脸,接过瓷瓶后倒出里边的药丸塞进嘴里,连水都没用就吞了下去。“下去准备吧!三日后出发。”李刑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准备给自己上药。“还是属下来吧!”暗卫低头挖了一块伤药涂抹到李刑身上,就算他十分小心,却还是让李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丞相下手也太重了!”暗卫看到李刑身上的伤口,表情不忿的说道。“无妨。”打在自己身上,也好过打在陆薇婉身上,李刑在心里这样想着,眼神微黯的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嘴唇。“公子,既然我们要去西北的话,调令是不是收回来的好?”暗卫小心翼翼望了眼李刑。“不用。”李刑微微低头,垂眸咬着牙不让自己疼出声。“……。”暗卫望着李刑没说话,只是更加小心翼翼的上药,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叹息。公子对小姐用心良苦,偏偏因为身份地位求不得,那调令在小姐手上,只怕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而受罪的永远都只会是公子。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暗卫却忍不住替李刑觉得不值,可不管他如何想,有些事情他注定只能是一个旁观者。这一夜,京城并不算太平,特别是皇宫里边,因为刺客的出现而人心惶惶,就算封锁了消息,也还是给坊间留下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这期间,最没心没肺的大概就只有陆肆月了,从皇宫里出来之后,回到将军府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晚上吃饭都是司墨端进房里伺候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陆肆月精神头很好,早早的就带着司墨出了门,也不知道是出去做什么,青松苑的老太君因为贺宁霜也没了过问的心情,倒是吟风苑那边一直留意着昭澜苑的情况,这会儿得了消息便马上过去通报。收到消息的是翠湖,打发了过来传话的人之后,便去了书房找贺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