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内人吓坏了,微臣想要先带她回府。”萧夷陵假装没看到凤隋的视线,难得语气恭顺的说道。“回是肯定要回的,但你也知道,现在刺客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恐怕只有你夫人一人知道,所以问话是肯定免不了的。”凤隋望着萧夷陵打量。“皇上所言甚是,等内人醒来后,微臣自会带她进宫面圣。”“这一来一去的多麻烦,你们就先在这里歇着吧!”凤隋不容人质疑的说完,然后望了柳公公一眼。“这冷朝苑虽然是冷宫,但平日也有宫人收拾,老奴这就下去安排。”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地方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住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宫里也不缺人收拾伺候。柳公公说完便走了出去,留在宫中这件事情也就没有了转圜余地,萧夷陵抿着嘴并不坚持,凤隋望了他一眼也没久留。“你就先在这里陪着她吧!太医也给你留下,有什么事情等人醒了再说。”凤隋说完便走了出去,而柳公公也已经候在廊下。四周人很多,却一个个都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然后就听见凤隋冷声说了句。“查!”“是!”侍卫长得令之后便安排了人去彻查刺客一事,虽然行动隐秘,却还是在皇宫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特别是安排了这出好戏的人,在久久没有收到消息的情况下,很是烦躁的如坐针毡。“你怎么了?”因为宴会而进宫的韦氏,看到陆薇婉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皱眉低声询问,而陆薇婉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没什么。”陆薇婉垂眸低语,神色莫名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没什么你就积极点,要想成为太子妃,势必要讨好皇后,现在机会难得,你还呆坐着作甚?”韦氏对陆薇婉的沉寂很是不满,便伸手推了一把,然后示意对方往对面看。“我听说将军府那个表小姐仗着救助灾民有功,向皇上讨了封赏,想要皇上给她指婚,你说,同样都是救助灾民有功,人家还是跟在你后边成的事,你怎么就没把握机会给自己讨个这样的好处?”韦氏望着那边跟在老太君身边的贺宁霜直皱眉头。不过就是个寄养的孤女,心思倒是不少,这会儿都上赶着巴结起皇后来了,要不是知道皇上把指婚的事情交给了皇后和太后,这会儿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居心,打算跟自己女儿争上一争了。“母亲以为可能吗?”陆薇婉内心嘲讽,面上却是不显。求皇上指婚给太子?她怕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就算不可能,你这会儿也多表现表现,万一入了皇后的眼呢?听你父亲说,皇上已经在准备给太子选妃了,虽然你是最有利的人选,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你还是得想办法多争取些支持才好。”若是皇后和太后能够中意自己女人,就算皇帝反对也没用吧!韦氏在心里如是想着。陆薇婉望了韦氏一眼没说话,看似安静的坐在原地,心思却早已经飘远了。而被母女两个议论的贺宁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婉约大方,但内心早已经翻转了不知多少回,皇后和太后虽然看似亲切,因为老太君的关系也对她很是和蔼,但是所有的谈话都跟她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谁家的谁谁谁又如何?还问她怎么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算贺宁霜再蠢笨也听出来了。指婚没问题,但对象却不是萧夷陵,这些人就算明知道她言下之意,却一个个若无其事的假装不懂,然后想要把她推给不知道是谁的谁。而原本对她疼爱的老太君,竟然也什么都没说的默许了。是她的一意孤行伤了老太君的心,还是老太君原本就打着这个主意?如今只是顺水推舟?就连陆肆月没有在宴会上出现,也没有人多问一句,这样鲜明的对比,让贺宁霜觉得自己十分可悲。特别是有宫女过来传话,说陆肆月身体不适,在别处休息,而萧夷陵在旁陪护,让老太君不要担心的时候,贺宁霜心底的恨意便满溢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她付出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这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结局?她苦心经营的将军府,最后却是为人作嫁,这算什么?没有人留意到贺宁霜藏在衣袖里紧握成拳的双手,一如她眼中暗藏的阴鸷,更加坚定了原本动摇的心思。宴会上的事情跟冷朝苑无关,这里在刺客死后就把人都撤走了,只留下几个宫女和宫人伺候,守卫也只是站在苑门外。萧夷陵在屋子里陪着陆肆月,四周安静的落针可闻,窗外午后的阳光温暖洒落,突然听得一声浊气呼出,陆肆月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了几声气,陆肆月恶狠狠的瞪向坐在床沿的萧夷陵,二话不说的挥拳打了过去。随意的抓着陆肆月拳头握紧,任凭对方挣扎也不松开,只是定睛望着,然后在陆肆月咬牙准备呵斥的时候,他凑过去在对方耳边说道。“有皇上的暗卫在,你确定要跟我动手?”萧夷陵的嗓音轻浅,呼吸温暖过耳,听得陆肆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为什么点我的穴?”陆肆月咬牙也在萧夷陵耳边问道。“皇上身边暗卫众多,他来看你,你觉得装晕的事情能瞒得过?”萧夷陵垂眸望着陆肆月身后床榻,耳边的温润呼吸比不得鼻间撩人的药香,让他心思浮动。“那你也该事先提个醒。”弄得她平白憋屈一场,陆肆月暗想。“你跑到这里来不也没跟我说吗?”萧夷陵往后退了退,避过叫人心烦意乱的药香,定睛望着陆肆月打量。“你以为我想来吗?是被人带过来的。”陆肆月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萧夷陵听完之后眉头紧皱。“没想到丞相府的手会伸的这么长。”萧夷陵若有所思,陆肆月也望着他直皱眉头。“你觉得这事情跟丞相府有关?”陆肆月想了想,觉得能跟丞相府扯上关系的无非只有一个陆薇婉,而她在那个花园凉亭里也只见过陆薇婉罢了。“丞相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太惹眼。”萧夷陵也同样打量陆肆月。“你对她做了什么?”萧夷陵望着陆肆月问,后者神色莫名。“什么叫我对她做了什么?明明就是她对我做了什么!”陆肆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没理由动用这么多关系来对付你,甚至还避过了丞相的耳目,由此可见,你这个妹妹恐怕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简单。”只有陆薇婉具备对付陆肆月的动机和条件,而丞相定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一定会阻止。而陆薇婉能够在皇宫里策划出这样的事情,可见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至少她手里有人,而这些人还能潜入皇宫,或者,早就埋伏其中。“她当然不简单!”小时候她可是吃过不少亏,但陆肆月不会跟萧夷陵说这些事情,她只是想到了这件事情如果真是陆薇婉算计的,那对方的目的……。陆肆月望着萧夷陵的视线突然变得有些嫌弃,还有些气愤和恼怒,如果说陆薇婉有什么理由要对付她的话,也只有萧夷陵一个罢了。以前陆薇婉是不屑理会她的,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大小姐,而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甚至早就被遗忘的孤女罢了。但自从她代嫁进了将军府,陆薇婉就对她更加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要不是这次进宫封赏察觉端倪,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对方呢!真是无妄之灾。“对方这么兴师动众的对付你,甚至不惜杀人灭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萧夷陵望着陆肆月,总算确信了对方之前说过的话,她跟丞相府之间的关系,当真是不死不休。“当然是记上一笔,以后慢慢算啊!”陆肆月觉得丞相府债多不愁,以后有的她计较,这会儿就没必要上纲上线了。“这次恐怕由不得你。”萧夷陵摇了摇头。“什么意思?”陆肆月皱眉沉凝,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的砸了下嘴。“皇上是不是打算借题发挥?”如果是的话,那她还真的只能配合,就怕事情最后闹大了不好收场。“皇宫里轻易进了刺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被问罪,如果不能有个交代,怕是很多人都要人头落地,更何况还伤了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你。”萧夷陵望着陆肆月如是说。“就算其他人想要息事宁人,作为你夫君的我,自然也是要为你讨个公道的。”所以这件事情小不了,只能往大了整。“真是麻烦!”陆肆月翻着白眼,替自己感到委屈。这明明就是一件羡慕嫉妒恨的小事,若非发生在皇宫,也不过就是二女争一男的话本戏码,而且她还是被动参与的那个,谁能想到最后会闹成这样?“麻烦也不会麻烦到你头上,一会儿见了皇上,你实话实说就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其中关窍,想来陆肆月也知道等会儿该怎么回答,萧夷陵便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刚才来得匆忙,也没顾得上什么仪容仪表,这会儿看到人没事,想着晚点还要去面圣,自然也就顺手整理了一下。陆肆月也跟着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有些好奇的望向萧夷陵。“皇上打算把事情闹多大?”“把皇宫里的钉子都拔了吧!”萧夷陵想了想如是说。“这么大手笔?!”陆肆月惊诧的瞪大眼睛。这皇宫里本来就是个魑魅魍魉多到眼花缭乱的地方,谁手里还没几个钉子在这扎根呢!全部都要拔掉?“理想还是要有的。”萧夷陵望了陆肆月一眼,后者了然的哦了一声。这是能拔多少是多少啊!也真是可怜了陆薇婉,计划失败不算,还给皇帝送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就不知道丞相那边知晓会不会心疼死。啧啧啧!这样一想还有点小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