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陆肆月突然一个喷嚏,吓得露儿倒茶的手都抖了抖。“现在倒春寒,还冷得很,你出门还是多穿一些吧!”之前陆肆月生病的事情,可把人吓得够呛,露儿把茶递到陆肆月面前,后者接过来顺势暖了暖手。“那是意外,我这会儿好着呢!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恒城?”陆肆月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抬头望着露儿问。“还要再等一段时间,卫婶婶急着回郓城主持事务,所以这边的事情要我们帮忙看着些,这会儿你身边那丫头也正忙着,怕是要再等等才能放手。”露儿想了想如是说。“这样啊?”陆肆月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怎么了?”露儿有些好奇,因为陆肆月已经许久没这么突然到访了,每次都是有事,这次恐怕也不例外。“萧夷陵突然决定回京,我原本以为他要等到月底才会回去的。”谁知道江堤完工没多久,只等了一场春雨便要回京复命了。“你手头的事情不是已经忙完了吗?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露儿不解的望着陆肆月。“哪里忙完了?!再说了,之前寒伤膏的账还没对出来呢!”陆肆月没好气的嘀咕,听得露儿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想要知道自己赚了多少,然后抱着银子荣归故里吗?”露儿好笑的望着陆肆月,觉得这还这真想对方会做的事情。“怎么可能?银子多重?肯定要换成银票啊!”陆肆月没好气的白了露儿一眼。“那也很夸张好不好?”露儿笑着摇了摇头。“哪里夸张了?我凭本事赚的银子,难道还不能捂怀里揣热乎的?”陆肆月很不服气的瞪着露儿,后者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我看啊!就是因为你这么热衷于赚银子,所以大将军才会突然决定回京城的。”露儿抬头望了陆肆月一眼。“怎么可能?!”陆肆月皱眉反驳道。“那可不一定。”露儿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你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见露儿表情高深莫测的样子,陆肆月忍不住追问。“是收到了一些风声。”露儿放下茶杯望着陆肆月,后者眼色微眯的抿紧嘴唇,安静的等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露儿撑着桌面往陆肆月跟前凑近,陆肆月也侧头偏过耳朵认真聆听,随着露儿的喃喃低语,陆肆月听得瞪大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确定消息没有错?”听完露儿说的话,陆肆月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然后抚掌大笑。“我就知道,朝廷都穷成那样了,哪来的银子圈地啊!还随意调拨军队驻扎,明显就是要搞事情嘛!”陆肆月眼中精光闪闪的看得露儿直摇头。“看样子你的猜测没错,朝廷是打算借着这次水患促进南边发展,而且已经有了章程。”露儿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应该还是机密,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陆肆月这才想起什么,望着露儿微微皱眉。“别人不想让你知道的才是机密,想要让你知道的怎么能叫机密呢?”露儿好笑的望了陆肆月一眼,后者皱眉若有所思。既然有人放出要开通海运的消息,甚至还主动联系了有身份地位的商贾富户一通暗示,如果不是想要趁机敛财,那就是想要拉拢共赢,甚至连露儿都能收到风声,可见这是广撒网,纯属愿者上钩。如此反倒增加了事情的可信任程度,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这艘未知的海船了。“看样子这件事情是箭在弦上,如今南方百废待兴,遍地商机,此时回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陆肆月想到这里眉头越皱越紧。“以你的身份,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事。”露儿好笑的望着陆肆月,后者听得一愣,然后很是懊恼的咂嘴咋舌。“早知道朝廷会动海运的心思,我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嫁进将军府换地契。”有了海运来银子快,对她来说更是事半功倍。“别做梦了,你以为观主会让你一直待字闺中,然后四处浪荡吗?”露儿毫不客气的给陆肆月泼冷水,在对方狐疑的时候又说了句。“下月生辰,你就十八了,再晚就是老姑娘了,不然你以为观主会眼睁睁看着你为了张地契嫁进将军府?”“你不说我都忘了!”陆肆月这才想起,她是四月生辰,可不就快到了吗?“这样一来是要回京城才行。”每年生辰都是在武仪观跟大家伙儿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陆肆月心里暗暗做了决定。“放心吧!你就按照计划回你的京城,我等邾城这边忙完了就回恒城,再把恒城的事情交给晓儿和珊儿,估摸着盛夏的时候就能回邾城,到时候海运的事情我帮你盯着,自然不会坏了你的事。”露儿知道陆肆月心中所想,不然对方也不会刚巡视回来就吩咐她留意城中各方动向,若非如此,也不会收到那样的风声。如果只是风声还不足以取信于人,但结合陆肆月南下月海镇巡视的结果,这可信度就高了。如此看来,陆肆月这身份还是顶顶好用的,至少占了个先机不是?“说是这样说,但对很多人来说,海运始终是一场豪赌,所以尝试的人少,能够从中获利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若非有些东西只能从海外获取,相信没有人会轻易冒险。而官府之所以插手进来,除了可观的税收之外,估计还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冷静下来之后,陆肆月头脑非常清醒的开始分析起事情因果。“海上的盗匪猖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幸遇上,能够侥幸逃脱的不死也会脱层皮。而更多的都是有去无回,至于会不会遇上盗匪,凭的也全都是运气。”露儿的语气很遗憾,陆肆月听得也是直皱眉。“海上的盗匪不比江河里的水匪,虽然大海辽阔难以藏匿,但也不好追踪,若是不熟悉那片海域,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连江河上的水匪都轻易不敢派兵剿灭,更何况是海上的盗匪。”陆肆月说完叹了口气。“培养一支强大的军队并不容易,钱和物都必不可少,但朝廷连西北的三十万大军都要将军府自己贴补,水军这边那就更指望不上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穷。皇上即位登基之前,大凤朝早已内忧外患,后来皇子夺嫡,自相残杀,最后受苦受难的却是无辜百姓,若非皇上揭竿而起,那场内乱恐怕就是大凤朝的终结。而等皇上即位,大凤朝早已满目疮痍,能够有今天这番景象,除了皇帝的励精图治,也有百姓的默默牺牲,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难民,也不会有今天的武连山武家村。“长此以往,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海上除了盗匪肆虐,并没有领国犯境的危险,但长此以往谁知道会不会有异变?若是周边邻海小国结成同盟,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把目光投放到大凤朝这片辽阔的土地?“所以才会放出那样的风声吧!借着那些商贾富户对海外财富的向往,提出这样一个看似双赢,实际上却对朝廷更为有利的合作。”有了钱和物,就有了训练出强大水军的基础,有了强大的水军护航,便能更好的保障海运安全,商贾也能从中赚得更多。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大凤朝将会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队伍,震慑四海的同时,一统周边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朝廷再也不是只有西北大军独占鳌头,新的势力崛起,朝堂的平衡会被打乱重组,就不知道这支水军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露儿说完若有所思,而陆肆月已经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其实,这跟我们并没有太大关系。”“嗯?”露儿抬头望着陆肆月,表情狐疑。“不管朝廷是什么打算,最后的结果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大凤朝不倒,作为大凤朝子民的我们,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赚银子,哪怕最后上边那个换了人。”陆肆月伸手往天上指了指,在露儿惊诧的视线下微微一笑。“你说的对!”露儿淡淡应了声,然后望着陆肆月嫣然一笑。“只是这样一来,你的银子怕是带不走了。”露儿的话音才落,陆肆月便反应过来的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摊成了一张饼。“忙乎半年,银子又白挣了!”她什么时候才能腰缠万贯,然后拿银子砸人玩儿啊?陆肆月哀怨的趴到了桌子上叹气。“你也别光盯着银子和银票,难道那些铺子和庄子不值钱吗?”露儿无奈的望着陆肆月摇头,实在无法理解对方这是什么想法。“值钱有什么用?连个烧饼都买不起!”陆肆月对这种死物实在是难有真情实感,铺子里赚的银子要入账才能调拨,而且还不能随意支取,现在的营收全都有安排,能够落到她手里的可以说是没有。至于庄子,里边的东西是能换银子,但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粮食和药材都有成熟周期,就连布匹织染都还得有个售卖过程,哪里比得过手头的真金白银?想干嘛就干嘛!“你这话要是叫人听见,怕是会被打。”拿铺子去卖烧饼,这不是欠是什么?露儿白了陆肆月一眼。“我傻吗?打我不会还手哦!”陆肆月没好气的反驳道。“是,你是不傻,那你说说,这件事情会交到谁手里?”露儿挑眉问道。“怎么?想套我话啊?”陆肆月挺直脊背望着露儿。“说的你好像真知道似的。”露儿自言自语一样的低头喝茶。“为什么不知道?哎!我还就真知道。”说了这么多,要是还猜不出来,那陆肆月可就真是白瞎她在衙门住那么久了。“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露儿不动声色的望着陆肆月,后者听了咧嘴一笑。“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