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离开的时候,暗处藏着的暗卫拿了披风适时出现,动作干净利落的给李刑披上,然后低头跟在对方身后慢慢的往居住院子走。“查到什么了?”李刑拢了拢披风,脸上惨白一片,衬得他那双眼睛更显森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暗卫低声回应,让原本走得有些摇晃的李刑停下脚步,负责旁边栏杆侧头望向身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你的意思是陆肆月就是个乡野村姑,是丞相府不要的一颗弃子?”如果是的话,他又怎会收到那样的消息?而且行动屡屡失败,之前还能伤到萧夷陵,可现在却连近身都做不到,而从前到现在的唯一区别,就是对方身边多了个陆肆月。“武仪观就是个普通的道观,里边的观主是陈家以前培养的药师,若说陆肆月会医还有迹可循,但会武功这件事情却是无从探知。”暗卫如实以告,李刑听得冷哼嗤笑。“会医也不见得会用药,而且还是毒药,更何况还要会武,且武功不弱。”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莫非真的便宜了萧夷陵?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的人一点都查不出来?“武连山收留的那些人,可有不同?”李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既然有这样的消息传回,自然是对方露出了端倪,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调查取证,然后确认。“武连山开始收容人落户,是十几年前北方雪灾,很多人逃到京城附近,有人上了折子,说是武连山附近可以安家落户,灾民也能靠山吃山,同时还能缓和当时皇上在武连山练兵谋朝的紧张风气,所以才特许衙门办理的落户。”“你的意思,是武连山收留的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如果真是这样,那陆肆月确实没什么机会学得上层武功。“也有很多孤儿寡妇,被人遗弃,或是在原本的地方活不下去过来投奔。”总之,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人。“那些过来投奔的人,也都有迹可循吗?”李刑皱眉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都去衙门查过了,户部那边也探了底,并没有什么发现。”暗卫说完望了李刑一眼。“……!”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李刑皱眉沉凝。“这件事情先缓缓,等人回到京城之后,你再派人去试探一番。”如果是他想多了还好,如果不是,那屡屡坏事的陆肆月便留不得了。也不知丞相要是知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处处做对坏他好事,会不会气得直接咽气。想到这里,李刑便眯着眼睛隐晦一笑,忽视身上鲜血淋淋的不适,昂首挺胸的从廊檐下穿过,等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后,便再也撑不住的倒下了。“皇上,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柳公公上前拨弄了一下炭盆里的火,让书桌旁的温度变得更高了些。凤隋听到说话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眉头微皱的盯着眼前奏折,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旁边柳公公见了,借着上茶的时候看了一眼。“看来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本事不小。”柳公公垂眸一笑,旁边凤隋抬头望了他一眼。“你倒是有眼光。”凤隋说。“皇上谬赞,要说有眼光谁能比得过您?这徐大人可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要说要眼光,那也是皇上您有眼光啊!柳公公说完笑了笑。“你就哄寡人吧!寡人要是真的有眼光,还能有这么多破事?”凤隋望着眼前折子,从未想过有人的手竟然会伸得这么长,占着他的地方用他的银子去养自己的人,呵!“皇上不必妄自菲薄,再丑的瓜也能填肚子,再烂的果子,里边也都包着种子,皇上用的人虽不完美,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区别只在于有些人初心不改,而有些人却变得越来越陌生,这些关于人心,也都不是皇上能够控制的,所以皇上何必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奴才听着都替您觉得委屈呢!”“你这老东西,难得见你说这么多话,结果还是在拍马屁。”凤隋瞪了柳公公一眼,语气虽是斥责,但眼中却带着淡淡笑意。“奴才惶恐,还请皇上恕罪。”柳公公说得很是恭敬,但嘴角微扬的弧度却不见得态度有多认真,所幸凤隋也没在意。“免了吧!如今寡人身边就剩你这么一个得趣的,若是你也走了,寡人这日子怕是就更难过咯!”凤隋摇了摇头,在面前奏折上迅速的批示文字,然后折好丢到旁边篓子里。“对了,那刚调回来的户部侍郎现今如何?”凤隋想到什么的问道。“听说工作的井井有条,南方水患过后,开春的耕种都有了章程,之前从雷城缴获的那批银子,也都有了最好的安排。”柳公公垂眸作答,凤隋听得点了点头。“他也是运气,正好赶上了。”凤隋自言自语一眼的嘀咕完,望向柳公公问。“既然南方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那萧大将军是不是也要回来了?”“之前有消息传回,说是三月落雨之后,若是江堤和水坝都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会启程回京复命。”柳公公如是回答。“那也没多少日子了。”凤隋皱眉想了想,低声说道。“是啊!等大将军回来了,皇上您也就能安下心了。”柳公公笑着应道。“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年前姜国在西北边境闹腾的时候,寡人可是狠狠的捏了把汗。”虽然姜国还是跟往年一样,在寒冬时节越境收刮食物用来过冬,但雷声大雨点小,几番折腾倒也没有真的打成阵仗,不然还真得把萧夷陵叫回来才行。“估计是听闻大将军南下赈灾治理水患,所以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幸大将军麾下无弱兵,姜国贼子这才不敢太过放肆。”柳公公是拥护萧夷陵的,这个大凤朝的战神,十五岁扬名,至今十年,谁人不知?“是啊!若非当初登基后为了安抚民心,释了不少兵权,也不至于造成今天重文轻武的局面,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大将军能够依仗,是幸也是不幸。”泱泱大凤朝,如今能够领兵打仗的武将屈指可数,更无论是值得信任的?想当初被逼无奈夺取江山的时候,若非身边一群猛将为他开天辟地,这个位置恐怕也轮不到他坐。“这次南下治理水患,有不少人功勋显著,而大将军这次也带了不少人下去,想来眼下的困局也只是一时罢了。”柳公公低头说完,凤隋扭头望向他眼神微眯。这话说的,还真是耐人寻味啊!“你这老东西,该不会是得了大将军什么好处吧?”竟然暗示他可提报萧夷陵麾下将领。“皇上明鉴,奴才冤枉啊!”听到皇帝声音冷下来,柳公公急忙跪着趴到地上。“你有什么好冤枉的?难道刚才妄议朝政的不是你?”凤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柳公公一边告罪一边把身子压得更低了些,感觉再压下去就要缩成一团的样子。“你也是老宫里边的老人了,不知道祸从口出吗?自己滚出去,省得我给你赐死了。”凤隋挥手把柳公公赶出御书房,后者弓腰低头迅速的便退了出去。等御书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凤隋望着紧闭的书房门轻笑出声,脸上表情早已不见刚才的严肃,变得有些玩味。这老东西说的没错,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分割,文官这边本来是丞相一家独大,但因为这次南方水患,有很多位置空了出来,于是太子迅速的安排了自己人顶上,如今势力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为还没动摇的大概就只有武官那边。萧夷陵身为大凤朝的战神大将军,效忠的只会是坐在王位上的那个人,所以他不表态,萧夷陵就不会站队,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唯有大将军府屹立不倒的原因。按照如今收到的消息,丞相一派已经把手伸进军营,待到这次事情过去,为了填补这次丢掉的官位,估计只会更加不遗余力的蚕食鲸吞军营版图,若是如此,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心里有了主意,凤隋便低头开始忙碌起来。京城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南方这边就更没有清闲的时候,为了抢工期,萧夷陵都带着人下了工地,而陆肆月也没闲着,第一批寒伤膏很快就在露儿等人的协助下面世了。寒伤膏有两种,贵的叫凝雪香,紧着富贵人家用,因为效果明显,所以千金难求。便宜的就叫寒伤膏,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而陆肆月更是大方的给工地上送了几大罐,一时之间名声斐然。加上陆肆月还自掏腰包给工地加了几回菜,和萧夷陵同进同出的很是恩爱,即便萧夷陵给人感觉清冷威严,有了陆肆月的亲切衬托,倒也显得多了几分平易近人。有了夫妻二人的带头作用,工地上的工人更是干得热火朝天,明显能够看到工期提前,而且工人们的状态也比刚开始的时候好了许多。“照这样下去,工期提前根本不成问题。”章霆查阅过后,回到暂住的客栈,找到萧夷陵心情愉悦的汇报道。“嗯,没问题就先抽调一批人手去月海镇,让王梭带队,我过两天也会下去。”萧夷陵满意的合上折子,如是吩咐。“是。”章霆朗声应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将军!”章霆才走,暗一便捧着个盒子走进门。“将军,您交代的东西做好了。”暗一将手里盒子放到萧夷陵面前,后者看的眉一挑。盒子是简单的香樟木,有防潮防虫之功效,外边花纹简朴,打开后却是内里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