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郓城很热闹,因为将军府名下的几家粮油铺子和织锦铺子都在忙着筹备东西,还找了船队运输,准备走水路尽快将粮食送到南方赈灾,还有过冬的衣物也准备了一批。因为陆肆月出的那个以旧换新的主意,郓城的织锦铺子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生意也是空前的好,赚的银子不老少,还借着要把衣服送去南方赈灾的名义,搏了一个好名声,同时也让其他商家看到了商机。一时之间,郓城各地的织锦铺子都开始忙碌起来,粮油铺子也因为限量购买而热闹一时,整个郓城上下都是一片繁荣的贸易景象,看得金掌柜和冯掌柜诧异万分。“京城那边还是没消息吗?”金掌柜终究是沉不住气,又去脂粉铺子找了冯掌柜。“还没有。”冯掌柜皱着眉头,心里也有些狐疑,是京城那边没把新夫人当回事,还是他的消息出了差错?并没有送到京城那边?不然怎会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那怎么办?”听说没有消息,金掌柜厉声喝问。“不怎么办!”面对金掌柜的责难,冯掌柜始终冷静,而冷静过后心底隐约有些不安,相比粮油铺子和织锦铺子的忙碌,他们这边实在太过安静,静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惶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金掌柜皱眉眯起眼睛打量冯掌柜。“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夫人出手也好,不出手也好,我们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两天他们也没闲着,既然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也有了收拾善后的计划,为什么还要庸人自扰?“能不担心吗?夫人仿佛无事人一样,根本没有搭理我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金掌柜越想越觉得不安。“不搭理不好吗?难道你还想凑上去不成?”冯掌柜望着金掌柜,这么说也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说服自己。“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金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凌乱的脚步声给打断了,随之而来的是小厮大喊。“掌柜的!不好了!”伴随着喊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看的冯掌柜直皱眉头。“慌什么?好好说话!”“掌柜的,不好了,外边来了好多官兵,说是要拿人!”小厮话音才落,外边跟着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比起小厮的凌乱,似乎更有节奏和气势。“什么官兵?官兵为什么回来这里抓人?要抓谁?”金掌柜从位置上一跃而起,脸色大变的望着小厮追问,结果小厮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伸出的手拽着往后一丢,再看,门口小厮原本站着的位置,被一个穿着官府的人给取代了。“冯掌柜的,有人状告你私吞主家财物,借着职务之便中饱私囊,所以大人下令,让你跟我们走一趟,请吧!”领头的官兵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不可能?是谁告的?有证据吗?”不等冯掌柜开口,金掌柜已经大叫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在想,之前也没少给官府打点,怎么还会出这种事?“哟!金掌柜也在啊?倒是省了我多跑一趟,两位一起吧!”领头的官兵看到金掌柜从旁边跳出来,不由得笑着回了句。“什么?”听到自己也要去,金掌柜傻眼了。“官爷,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我们都是将军府的人,我们的主家是将军府,可不敢有私吞的心思,更何况是中饱私囊。”还是冯掌柜反应快,回神之后冷静的反问道。“有没有误会,走一趟就知道了,至于证据,那倒是不老少。”官爷似笑非笑的来回打量了冯掌柜和金掌柜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应,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上前拉人。“你们干什么?放开,把我放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这样做是在藐视将军府,是在……!”金掌柜的口不择言,官爷听得嫌吵,找了块布子就把人嘴巴给堵了。冯掌柜沉着一张脸,抿嘴没有说话,也不等人来拿,自己跟在金掌柜后边往门外走,只是路过刚才报信的小厮时,低声说了句让人去温府。官兵拿人的动静很大,金掌柜挣扎着被人拖出来时,路人围观指指点点,冯掌柜低着头,跟着官兵离开的时候很是乖顺。小厮见官兵带着人离开后,急忙转身往温府报信,却不知对面楼上雅间,在热闹消散后,有人似笑非笑的关上了半开的窗户。“夫人,要不要把人拦下来?”司棋望着陆肆月问。“不用。”陆肆月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点心咬了一口。“温家在郓城扎根多年,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是给将军府做事的人,但在当地人心里,恐怕早已自立门户,而且官府那边,恐怕比将军府还要说得上话。”司棋担心,温大管事回去衙门捞人。“放心吧!温大管事不会出面的。”要是温旬真有心保下那两个人,就不会让梁掌柜和莫掌柜他们这么配合了,陆肆月心里十分清楚,所以才会毫不客气的出手。“是为了自保吗?”司棋皱眉狐疑。“呵呵呵呵!温大管事何须自保?他一直都稳得很!”陆肆月似笑非笑的往来司棋一眼,见后者疑惑,她也没有多做解释。这郓城的格局已破,温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跟她差不多,接下来就各凭本事吧!“那京城那边?”司棋望着陆肆月。“继续拦着吧!等事情尘埃落定再说。”陆肆月不以为意的回应。“是。”司棋低头应声,然后转身走了出去。至于温府这边,如同陆肆月所想,温旬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只是笑了笑。“没想到夫人动作这么快,想来身边应该有不少能人吧!就不知道是将军给的,还是她自己的了。”温旬自言自语一般的说话,停在温数耳朵里不由得神情一凌。“就这么任凭夫人作为吗?”温数不确定的问。“为什么不?这种事情只有身为将军夫人的她能做,不是吗?”温旬笑容不改的望了一眼温数,后者了然的低下头。要告底下的人中饱私囊,觊觎主家财物,背主失德,还有谁能比身为主家的陆肆月更有资格呢?就连温旬,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只能权衡一二罢了。“去忙吧!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少。”温旬挥手示意,温数心里明白的点头退了出去。金银铺子和脂粉铺子的大掌柜出了事,底下的人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而往上能扯到的只有温旬,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确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善后,至于底下那些人,也该动动位置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将军府清理门户的事情,闹得郓城沸沸扬扬,等消息好不容易传回京城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天时间,可见背后操控之人,根本没打算让人有喘息的机会,一巴掌就直接按死了。“证据确凿啊!还真是辛苦他们了。”陆肆月得到想要的结果时,脸上笑容很是甜美,却叫人看的心底一阵发慌。如果不是金掌柜和冯掌柜为了应对陆肆月的能补贴多少补贴多少,也不至于在背后动那么多手脚做准备,要不是对方轻举妄动,陆肆月也没机会抓住对方那么多把柄,然后顺藤摸瓜找出足够多的证据,根本没给人翻身的机会,直接定了罪。当然,将军府这块招牌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加上温旬冷眼旁观,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所谓时势所趋。“夫人,梁掌柜那边来信,说东西都已经上船,随时都可以出发了。”司棋走进门,看到地上跪着的暗卫时,动作一顿。“嗯!那就收拾收拾,准备走人吧!”陆肆月不以为意的挥手下了决定。“是!”司棋应声正要离开,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不说暗卫,司棋都变了脸色的冲到陆肆月面前将人护在了身后。陆肆月皱眉,望着一个黑影从窗外跌落进来,入鼻的血腥味浓郁的叫人无法忽视。“十六?!”惊诧过后,原本站在房间里的暗卫回神喊了一声,急忙上前查看。而随着黑影的出现,门外也跟着传来一阵脚步声,陆肆月听得眉头一皱,扭头望向门口方向,一旁的司棋也跟着瞬间回神,走出去的同时反手关上了房门。“司棋姑娘!”陈重带着刘羽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站在门口走廊台阶上的司棋。“陈护卫!”司棋面色不改的拂身行礼算是打招呼,站在原地没有动。“刚才听到院子里有声响,不知可是有事发生?”陈重越过司棋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东西。”司棋如是回答。“是吗?听着可不怎么像啊!”难得刘羽开口,语气里都是狐疑,视线望着司棋身后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刘护卫多虑了。”司棋望着刘羽扬了扬嘴角。“夫人当真无事?”陈重眉头微皱,表情似有担忧。“司棋,怎么还不进来收拾?”不等司棋回应,房门内突然传来陆肆月语气不耐的询问。“是,奴婢这就来。”司棋不好意思的望了陈重一眼,拂身过后推开门走了进去。“有血腥气。”刘羽望着望着房门低声说。“我知道。”陈重拧着眉。“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夫人安全。”刘羽眉头紧皱的再次提醒。“我知道!”陈重瞪了刘羽一眼,然后回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房门。他当然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也知道屋子里有血腥气,但是夫人不开口,他就不能硬闯,更何况夫人身边有暗卫,就算真的有刺客,能厉害到这样如入无人之境,夫人怕不是早就出了事,哪里还轮得到他出现?所以陈重没有硬闯,只是默默的守在院子里看着房门,并在心里猜疑着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