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肆月洗漱干净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她磨磨唧唧洗漱更衣,又说肚子饿要吃东西,一小口一小口的恨不得能吃的更慢一点,结果还是躲不过要出门。“夫人?”司墨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陆肆月,茫然的喊了声。“算了,不去了!”陆肆月踌躇半晌,衣袖一甩就要往回走,结果被走在后边的司棋拦住了路,只见对方脸上笑容淡淡的说了句。“夫人,将军还在等着呢!”“……!”她不知道对方在等吗?她就是知道才不想去的好吗!陆肆月没好气的在心里嘀咕,却又拿司棋没办法,谁让她偷跑欺骗在先呢!“夫人,您没事吧?将军也许久没回来了,难得他找您过去,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司墨没有经历刚才的阵仗,那会儿正忙着收拾厨房,然后烧水给陆肆月洗漱,回来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司棋也没给她解释,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望着不知不觉的司墨,陆肆月在心里叹了一气,莫名有些羡慕。认命的转身继续往主院书房走,越走,陆肆月的心里就越忐忑,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看萧夷陵之前的样子,怕是气的不轻。所幸她外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接下来就算一直待在将军府也无所谓,正好兑现她答应拿回将军府产业和管家权的承诺,只希望萧夷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能够既往不咎吧!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陆肆月也走到了书房门口,司棋和司墨都站在廊檐下没敢继续靠近,只有陆肆月一个人慢慢踏进门。书房里只有坐在桌子后边的萧夷陵,庄锦呈和万人相早已不见踪影,烛火摇曳的关照十分明亮,在陆肆月站定的时候,萧夷陵也抬头望了过来。两个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倒是陆肆月有些心虚的率先撇开了视线,然后就听得一声冷哼,打破了空气的宁静。即便如此,陆肆月也不敢回头去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从这个角落看到那个角落,偏生就是不去看萧夷陵那个方向。“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怕什么?”“谁说我怕了?”陆肆月皱眉回头,瞪着萧夷陵想也不想的反驳,说完才有些后悔,懊恼也在脸上一闪而过。“不怕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萧夷陵挑眉,盯着陆肆月看得目不转睛,直叫后者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然后迅速的往前挪了两步。瞧见陆肆月一副,看,我走近了两步,才不是怕你的傲娇模样,萧夷陵差点被气笑,同时也有些头疼,于是伸手揉了一下太阳穴。“你没事吧?”见萧夷陵面色难看,陆肆月语气关心的小声询问道。“你说呢?”萧夷陵抬头瞪了陆肆月一眼,后者回神望向一旁,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看得萧夷陵气笑了。“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找人假冒自己很厉害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你要怎么跟那么多人解释?你瞒着所有人,出事了连个能给你遮掩的人都没有,你以为我放那么多人在你身边是做什么的?”萧夷陵的恨其不争,在听见陆肆月那声若有似无的嘀咕后,达到了顶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萧夷陵一掌拍在桌面,站起来怒目圆睁的瞪着陆肆月。什么叫监视她?难道她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我,我没说什么啊!”陆肆月吓了一跳,面色有些慌张的后退两步,望着萧夷陵在心里大叫,他是顺风耳吗?说的那么小声都能听得见。“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萧夷陵冷声望着陆肆月,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不,她知道,陆肆月在心里应和,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要承认自己的错误,果然是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进来!”萧夷陵不再去看陆肆月,而是冲着门口大喝。“将军!”匆匆进门的司棋和司墨跪在地上行礼,两个人都诚惶诚恐的看得陆肆月神色莫名,然后望向萧夷陵。“你们两个可知罪?”萧夷陵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两个趴伏着的身影。“是,奴婢知罪!”司棋和司墨齐声回应,看得陆肆月瞪大眼睛,表情愕然。“那就自己去领罚!”萧夷陵话音才落,陆肆月已经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就要出门领罚的司棋和司墨,回头瞪着萧夷陵大叫。“你干什么呀?她们又没有错?是我自己要出去的,要罚也是罚我,你罚她们做什么?”陆肆月没好气的还想说话,结果被司棋拉了一把。“夫人,奴婢有错,没有照顾好夫人,连夫人被人替换掉都没发现,若是以后有人对夫人不利,恐怕夫人遇害了都没人知道,这是奴婢失职,理应受罚。”“这怎么能怪你们呢?是我自己要偷偷跑出去的,你们根本防不胜防。”陆肆月气得跺脚,而司棋只是望着她笑了笑。“奴婢伺候主子,结果却不得主子信任,这是主子对奴婢不喜,不得主子欢心的奴婢,留着也是无用,如今只是受罚,已经是主子仁慈了。”“……?!”听到司棋这些话,陆肆月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她没办法理解,却又莫名觉得内疚,于是跟旁边司墨一起,湿了眼眶。“不对不对,这件事情跟你们没关系,明明都是我的错。”陆肆月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她以为……这都是自己的事情,与人无尤。“夫人何错之有?”司棋望着陆肆月淡然询问。“我……!”是啊!她做错了什么呢?她是主子,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其他人呢?陆肆月望着司棋和司墨。今天事情被萧夷陵发现,所以只是受罚,可若发现这件事情的不是萧夷陵,而是其他人呢?她还能平安回来吗?她还能有机会与人争辩吗?而司棋她们,还能有命活吗?直到此刻,陆肆月才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从她嫁进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跟这个地方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她身边的人,不管是谁派来的,又有什么目的,所有人的生死都与她息息相关,而她却一直不以为意。她……果然错的离谱。“暗一!”萧夷陵没有理会陷入懊悔中的陆肆月,而是叫来了自己身边的暗卫头子。“把夫人身边那三个暗卫弄走,换新的。”萧夷陵望着凭空出现的暗一沉声说道。“是!”暗一低着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应声后,转头就准备离开,结果被回过神来的陆肆月拦住去路,当下便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这个夫人恣意妄为,他带出来的人也不会被将军遣返,这是对他办事能力的质疑,也是对他手下人的不认可,而他却无法反驳。“你干什么呀!”陆肆月拦住暗一之后,扭头去看萧夷陵。“他们都挺好的,为什么要换新的,我不要新的。”刚刚才说要罚司棋和司墨,现在又要把那些暗卫换掉,陆肆月不可否认的心慌了。暗卫都是特意培养的,能被派来守着将军府必然有其过人之处,现在说换就换,换下来以后又要安排去哪里?该不会觉得办事不利,干脆就不要了吧?想到这里,陆肆月心里便咯噔一跳,更不敢让暗一离开了。“连个人都看不住,留来何用?”萧夷陵冷着脸,言辞嘲讽。“那不是我钻了空子嘛!”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陆肆月怎么可能没仔细观察?加上她本身功夫不弱,可不就拿她没办法吗?“都能被你钻了空子,只能说明他们不堪大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留着?”萧夷陵走过去,逼着陆肆月后退,然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可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也没犯什么错啊!”陆肆月觉得萧夷陵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过分吹毛求疵。“好?好还能让你跑出去?还能让个男人假扮成你?掉包了这么多天都没发现蛛丝马迹,要不是他们没用,那就是他们技不如人,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他们不称职!”这样还不该换掉,留着给刺客送人头吗?“你应该庆幸今天罚她们的是我。”萧夷陵捏着陆肆月的下巴,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司棋和司墨,然后沉声继续说道。“如果是其他人,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跟人求情?怕不是收尸可能都轮不到你。”萧夷陵说完甩手将陆肆月丢开,后者踉跄的好不容易才站稳。“那些暗卫今天能让你钻空子,以后也能让刺客钻空子,今天能让人假扮你混进来,日后也能让别人混进来,到时候你要还能说出做得很好这种话来,我敬你是个人物!”萧夷陵望着陆肆月,似笑非笑的言语嘲讽。此时的陆肆月嘴唇微动,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双手握拳,心有不甘的同时,也有些后怕的瞪着萧夷陵。“你要记得,你现在的身份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你的一举一动关系到的都不止是你一个人,要是你不怕连累无辜,大可像今天这么放肆,但我不怕告诉你,哪天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以你现在的情况,恐怕连自保都难,还想救别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萧夷陵这话说的重,陆肆月抿着嘴低头没有应声。暗一在这样的沉默里悄然离去,司棋和司墨也低着头躬身慢慢退出门外,只有萧夷陵依旧巍然不动的站在原地,盯着陆肆月眉头越皱越紧,却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有些事要经历过才会懂,旁人说再多,都只是耳旁风罢了。萧夷陵不知道陆肆月能从中理解多少,也不知道对方未来会有怎么样的经历,他只是不希望对方步上自己后尘,等事情发生以后,只能剩下深深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