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楼的吃食味道很好,陆肆月因为心情好而敞开怀的吃了个肚圆,期间庄锦呈劝了几杯酒,还以为能让陆肆月酒醉,然后再套出点利益,比方说醉芳酿啊什么的,结果劝酒都被崔灵拦下,反而把庄锦呈给喝趴了。“拿酒!我,我还能喝!”趴在桌子上的庄锦呈举手大叫,然后手臂不受力的又狠狠砸在桌面,看得崔灵有些嫌弃。“啧啧啧!竟然敢跟我家大师妹拼酒,我敬你是个汉子!”陆肆月望着趴在桌上的庄锦呈比了个大拇指,面色绯红的已经微醺,看得旁边萧夷陵眉头直皱。“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崔灵看陆肆月有些摇晃的样子,说话的同时也放下了手中酒杯,然后望向在座唯二清醒的萧夷陵。“要送吗?”萧夷陵望着喝了不少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崔灵。“不用,麻烦将军把她好好带回去就行。”崔灵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望着陆肆月。“自然。”萧夷陵点头,但崔灵却望着他笑了笑。“将军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萧夷陵眼神微眯的望着崔灵,后者嘴角微扬的没说话。气氛莫名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的时候,陆肆月终于不敌酒意的往旁边倾倒,方向正是空无一人的地板。萧夷陵手快,抓着往跟前一拽,陆肆月便倒进自己怀里,他也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本要伸手的崔灵默默将手握拳,慢慢放在自己腿上,来回的望了一眼萧夷陵和陆肆月,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事了。”崔灵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摆,萧夷陵应声抬头望着她。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没想明白,这句话更是让人费解。“今日多谢招待,告辞。”崔灵拱手握拳示意,一派豪爽的也不等人回应,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这般洒脱的头也不回,倒是让人忍不住怀疑她刚才关心陆肆月的话是不是听错了。萧夷陵没有留人,也没有追问,因为被他抱住的陆肆月显然有些不安分,于是冷着脸向暗中打了个手势,不多时就听到了敲门声。“进来!”萧夷陵话音才落,司棋和司墨就推门走了进来。“将军?”司棋看到屋子里酒后的狼藉微微一愣,而司墨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醉熏的陆肆月,当下关心的急忙跑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喝醉了?”“嗯!”萧夷陵淡淡的应了声,本来打算把陆肆月交给司墨,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松手,而是让司墨去拿了件披风来。“将军,庄公子这边……?”司棋望了一眼趴在桌上的庄锦呈,眼中难掩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喝醉。“不用管他。”萧夷陵把陆肆月用披风包好,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对于庄锦呈打着小算盘,结果却把自己搭进去的事情,萧夷陵也就当看了个笑话,并不打算给人收拾善后。有了将军开口,司棋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领着司墨跟在萧夷陵身后,一行人匆匆离开了景泰楼,而陆肆月被萧夷陵抱着回到将军府的事情,也很快就在府里传开,老太君还差人过来问了声。“说是太累,在马车上睡着了,将军怜惜,没把人叫醒,就直接抱回了院子。”尤嬷嬷在旁低声说着传回的消息,老太君听得若有所思。“不是说去莲花湖吗?游湖也能累成这样?”老太君抬头望着尤嬷嬷。“没游湖,去爬山了。”尤嬷嬷如是回答。“爬山?”老太君显然有些惊讶,她可不记得莲花湖附近哪里有山可以爬。“好像是庄子上的游船被人先划走了,所以才改道去的山上,应该也是随便逛逛,后来将军和夫人先回了城,丫头们都是后边才回的,晚饭也是在景泰楼用的。”尤嬷嬷说完望了老太君一眼。“庄子上的游船是被谁先划走的?”老太君问。“听说是表小姐。”尤嬷嬷话音才落,老太君的眉头就皱了皱。“那丫头出门不是去巡铺子吗?”老太君问。“许是还顺便巡了下庄子吧!”尤嬷嬷说。老太君抬头斜了尤嬷嬷一眼,后者微微一笑的低下头,然后换来老太君一声冷哼,随之又面露难色的抿了抿嘴。“这丫头的心思,老身是知道的,如果可以的话,老身也希望她能随了心愿,但看陵儿那个样子,怕是不会点头。”老太君想到萧夷陵便忍不住叹气。“将军是个有主意的。”尤嬷嬷淡淡的安慰,却并没有什么用。“他就是太有主意,一去十年不归,要不是这个原因,府里又怎会变成这样?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你说,老身若跟霜丫头提嫁人的事情,她可会接受?”老太君眼中祈希的望着尤嬷嬷,后者低头回了句。“自古姻缘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君要是开口,表小姐作为晚辈自然是要听的。”“就怕这个口一开,霜丫头就要恨上老身了。”老太君说着幽幽一叹。贺宁霜对萧夷陵的仰慕,除了少年慕艾,更多的是从小根深蒂固的信念,不光是贺宁霜自己以为,旁人也这样认为,于是那点悸动变成了倾慕,变成了非君莫属,偏偏结果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想要改变,另做筹谋出嫁,以贺宁霜如今长成的心性,将军府这样的门第,又有谁能够比拟?就算真的有王侯将相可以找,恐怕也只能是个侧室,毕竟贺宁霜身份摆在这里,那样的门第又怎会让她坐正?想到这里,老太君的脸上就更愁了。而此时惹得老太君发愁的贺宁霜,正捏着帕子咬牙切齿,面对桌面上铺子管事送来的账本和工作文书,她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今日在莲花湖畔等到日晒,不见人影也就罢了,找了个机会去庄子上询问,才知道萧夷陵带着陆肆月去了后山散步,而且一去不回。就算贺宁霜再蠢,也知道这是对方在回避,宁肯放弃游湖,跑到只有草木的山上闲逛,而已不愿意跟她同船共游。往好了想,是陆肆月对她忌惮,所以才会避开,可事实如何,贺宁霜心里却是门清,要是没有萧夷陵点头,陆肆月又怎么能做得了主?表哥依旧避她如蛇蝎,即便十年鸿雁书信寄情,也没能动摇对方一丝心性,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贺宁霜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挫败。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付出,萧夷陵凭什么熟视无睹?她把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凭什么要便宜一个山野里突然冒出来的陆肆月?贺宁霜不甘心,也不服气。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近萧夷陵的身,想办法入将军府的门,不然身份受限,她迟早得把手里的东西都交出去。“小姐?”翠湖望着表情突然变得凌厉且坚定的贺宁霜,心里咯噔一跳,小姐这是心里有了主意?可她为何如此不安?“没事,下去吧!”贺宁霜深吸一口气,低头拿过桌上的账本翻阅,仿佛无事人一般。“是。”翠湖应声退下,临出门前还偷偷望了一眼,见一切如常,这才松了口气。嗯!应该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