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不来说,丞相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而韦氏听完更是脸色一变。“老爷,您不会真打算把武连山给那丫头吧?”当初不过是为了骗嫁的权宜之计,要真把武连山给出去,那可比嫁妆让人心疼多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丞相也不愿意把武连山给出去。“老爷,既然人已经嫁过去了,那就是将军府的事情了,就算我们不给,也没人能拿我们怎么样,反正将军府也不可能跟我们撕破脸,不然当初新娘换人,他们早就出声了,还有嫁妆。”既然将军府忍气吞声,他们何不将计就计?韦氏的话在丞相脑子里过了一遍,表情沉凝的有些犹豫。“当初那丫头可是让我立了字据的。”丞相沉声皱眉,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让陆肆月安心代嫁,就给她写了份契书。“那又怎样?难道她还能真去衙门告您不成?怎么说您也是她父亲,她又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可丢不起这个脸。”韦氏心里似乎早有计较,劝说起来毫不犹豫。“……。”丞相眉头越皱越紧,抿着嘴没说话,韦氏见此正要继续劝说,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怎么回事?”丞相抬头望向门外,不多时就看听得管家喊了一声大小姐不可,然后很快就看见管家被人踹进门,随之走进来的就是陆肆月。“放肆!外头说你知书达礼温柔贤惠,你就是这样知书达礼温柔贤惠的?”看到陆肆月大咧咧提着裙摆走进门,丞相瞪眼大喝。“外头说的话你也信?”陆肆月嗤笑一声,裙摆一甩的找了张椅子落座。盯着陆肆月打量一眼,丞相挥手把刚爬起来的管家打发了出去,顺带着让管家把跟来的下人也全都带走了,于是屋子里就剩下了丞相夫妻和陆肆月。“你已经嫁入将军府,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平日一言一行都得想着点将军府的门面,别的不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丞相皱眉打量言行举止与装扮南辕北辙的陆肆月。“这个就不劳烦丞相费心了,东西拿来,我们银货两讫。”陆肆月不以为然的伸手,望着丞相的那双星眸清冷如昔。“月儿!你这刚回来怎的就伸手?说的好像老爷欠了你什么似的。”韦氏话音才落,陆肆月也就顺势望了过去。“怎么?难道你不觉得欠了我?难道我嫁去将军府是我自愿的?难道不是你们用武仪观来威胁我的?说要把武连山给我的也不是你们?”陆肆月每说一句,脸上的表情就嘲讽一分,直叫人听得火气上扬。“放肆!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想要武连山,简直是痴人做梦!”丞相指着陆肆月呵斥,后者听得嗤笑一声。“所以丞相大人,你这是打算赖账?”陆肆月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不光想昧掉她娘的陪嫁,还想反悔不给她武连山,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说什么赖账?我们父女二人本就无拖无欠!”丞相大义凌然的回应,让陆肆月咬着银牙将手紧握成拳。“无拖无欠?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的?”陆肆月一拳打在茶几上,看得丞相眉头紧皱,韦氏也不觉蹙眉。“怎么?我养你这么大,难道还欠了你不成?”丞相理所当然的扬眉。“丞相这话说的,请问你是拿什么养大的我?一张漏风的嘴吗?”全靠说是吧!“你!混账!”丞相瞪着陆肆月,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明明她母亲温柔贤淑,怎么生个女儿却性格这么纨绔?也不怪他不待见。“混账说谁?”陆肆月望着丞相挑眉,后者张了张嘴,还是韦氏拉了一下他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着了对方的道。“月儿,你说你难得回来一次,怎么总是惹你爹生气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韦氏温柔小意的说和,让陆肆月听得嗤笑。“行啊!那我们就好好说。”陆肆月也不矫情,一副来来来,我们好好说的表情。“当年你们把我送走的时候,我还不足两岁,说陆薇婉和我八字相克,不得居于一处,没关系,我认。”“期间你们别说送银子,连看都没去看过我一眼,弄的整个京城都以为丞相府只有一个小姐,把一个继室所处的当成嫡长养大,自己亲爹干的好事,我也不好说什么。”陆肆月的话,让丞相恼羞成怒的脸色十分难看。“如果不是皇帝赐婚,陆薇婉又不想嫁给西北大将军萧夷陵,恐怕你们也不会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女儿,至于为什么非得我嫁过去,恐怕跟至今还未娶妻的太子脱不了干系。”“你……!”丞相愕然,没想到竟然会从陆肆月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陆肆月冷笑。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过,她怎么可能谈条件答应出嫁?可眼前的人倒好,竟然还想赖账,怕不是想上天。“十六年来不闻不问,就别端着长辈架子来扯那点虚无缥缈的亲情了,你要早个六年跟我说,兴许我还有点想法,现在?”陆肆月嘲讽的望着丞相。如果说小时候天真,还想着有回来的一天,甚至对父爱有所期待,对亲情也有所渴望的话,那现在的陆肆月就是早就放弃,也不再奢望了。“我娘的嫁妆这么多年你们也败的差不多了吧!我也懒得跟你们计较,不过……。”陆肆月拧眉眯起眼睛,眸光有些危险的望着丞相。“说好给我的武连山,一寸土都不能少,不然我不介意大家鱼死网破,别看我在将军府不得宠,弄不倒这一大家子,弄死个把两个人我,还是做得到的。”陆肆月不以为然的说法,听得丞相怒目圆睁,韦氏也有些诧异的呆愣。“你你你!简直目无王法!”丞相怒喝,陆肆月却回了一声轻笑。“王法?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你都想赖账,我倒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王法!”早就料到事情不会顺利,但陆肆月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的抵赖,还真是小瞧这两人不要脸的程度了。“老爷息怒!”韦氏看丞相气得脸红脖子粗,急忙帮着顺气,却不忘跟陆肆月说。“月儿,武连山那么大个地方,怎么能说给就给,即便是过户,不也得花时间吗?”韦氏的话让陆肆月扭头望着她。“这位夫人,如果是想拖延时间的话,大可不必。”以为过了今日,等她回了将军府就拿他们没办法了是吗?料定她在将军府不得宠,所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是不是?“武连山为什么会在丞相府手里,你们比我更清楚,当年皇上蒙难,为了躲避危险,娘亲用部分嫁妆助你买下武仪观山头,将人藏在武仪观中,后续皇上起兵夺权,也是利用了武仪观后山密林练兵,然后才有今天。”“皇上登基后,把武仪观周边方圆十里的山脉当做赏赐给了丞相府,也就是武连山。因为是赏赐,所以给的是白契,根本不需要去官府过户,毕竟红契还得给官府缴税,没理由皇帝赏赐还得自己先给个税钱,而以武连山的规模,恐怕丞相府也不会交上大笔税钱只为换张红契,毕竟红契户主每换一次就要交一次税钱,只会平白便宜官府。”陆肆月每说一句,丞相和韦氏的脸色就诡变一分,直到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