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肆月扫了萧夷陵一眼,心里暗骂一声,虚伪。“看来萧爱卿很满意这桩婚事,如此寡人便心安了。”凤隋笑得满足,看起来一副很满意的样子,至于是不是真的心安,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能为皇上分忧,是末将的福气。”萧夷陵低头拱手回应,看起来恭敬有加,却也同样话里有话,娶亲是为了给皇上分忧,这点情义还需当事人谨记。“萧爱卿一直都是我大凤朝的栋梁,为我大凤朝的国泰民安保驾护航,寡人心里都是有数的。”凤隋这话说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端得一副君臣友爱的模样。“谢皇上赏识,末将必当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好听话谁都会说,从萧夷陵嘴里吐出来更是不要钱一样的顺溜。旁边陆肆月旁听着两人互相恭维又机锋满满的对话,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到底是为什么存在的?难道就是为了联结你们君臣关系,巩固你们彼此信任的工具不成?陆肆月心有不快,却也只能无奈。“萧爱卿有心了。”凤隋笑着表扬,然后视线移到了旁边低头不语的陆肆月身上。“月丫头受苦了,这么多年寡人心中有愧啊!”凤隋望着陆肆月幽幽一叹,看起来倒是真情实意,陆肆月也不敢不受。“臣妇惶恐!”陆肆月低头弯腰,犹豫着是不是要跪下去比较好。“不必惶恐,当年要不是你母亲,寡人也未必能有今天。”凤隋像是回忆起往日种种,脸上表情深邃一瞬。“这都是皇上洪福齐天,天命所归,母亲不敢居功!”陆肆月这回是真跪下去了,天子圣恩,常人可受不起。“你母亲当年也是这般谦虚,可惜命薄,寡人都还未来得及报恩,她就故去了,也不知你这么多年离居府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吧!”凤隋望着陆肆月低声叹气,语气多有怜惜。“劳烦皇上惦记,臣妇愧不敢当。”陆肆月一脸受宠若惊的回应,心里却忍不住暗道。您可拉倒吧!既然先前说我跟母亲长得一样,又怎么会不知这么多年来丞相府的大小姐并非恩人之女?怕不是从未惦记过吧!就算心里记得,恐怕也因为丞相的野心勃勃而多有防备,不然又怎么会想到赐婚将军府?要不是陆薇婉不愿意嫁,丞相也想把人送进宫,估计这里边都不会有她什么事。陆肆月低头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是把个小家碧玉装的模样十足。对于陆肆月的完美发挥,萧夷陵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心里却忍不住哼了声,离居府外的野丫头,竟然也能在皇上面前有问有答,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何愧之有?倒是寡人还在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婚事,可会让你觉得不适?”凤隋嘴角含笑的望着陆肆月,一脸关心。“谢皇上厚爱,将军……那是极好的。”不说满意不满意,反正夸就对了,陆肆月故意偷偷望了一眼萧夷陵,然后害羞一样的垂下眼帘。“好好好!哈哈哈哈!不枉费寡人苦心做了一次媒,快起来吧!”凤隋看起来十分高兴,转头望向一直没出声的萧夷陵。“当初跟老太君商议的时候,还怕你不答应,如今看来,倒是一段良缘。”“谢皇上隆恩!”萧夷陵拱手行礼,凤隋眼神微眯的把人打量一遍,笑意不减的说道。“你为大凤朝守边十载,寡人能为你做的也不过如此,可惜累的老太君日夜思念,如今连参加宫宴都显乏力,是寡人之过啊!”凤隋言语感慨的望向门外。“皇上言重了,老太君今日还说,既然末将回来了,往后几月将养好,过年的时候正好进宫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请安!”萧夷陵说谎信手拈来,看得旁边陆肆月忍不住心生佩服。今天吃饭就见了一面,午后听说老太君就一直安睡没见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说了过年要进宫给皇上和太后请安?“那感情好,太后那边也惦记着呢!如今老太君能出门,太后也不会老嚷嚷着没人跟她一起戏说当年了。”凤隋听完萧夷陵的话之后心情大好,招手叫来柳公公。“之前你们大婚,寡人都没空过府道贺,忙的都忘记派人给你们送礼,这让寡人实在惭愧,今日正好你们进宫,这些就一并带回去吧!”凤隋手一挥,两个小公公便端着两个托盘走到陆肆月和萧夷陵面前。说什么忙的忘记送贺礼,不过是得知新娘换人,打算静观其变,等着看将军府和丞相府是什么反应,所以才硬生生拖到今天罢了。陆肆月心里的腹诽,在看到小公公端来的托盘时,瞬间打住,而且非常识时务的改变了想法,心情难免有些激动的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两块鸳鸯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通透。还有一对玉如意,雕工精美,寓意甚好。另有一座红珊瑚,不大,却璀璨如火,外加一套金饰,一顶金冠,两颗一手南握的夜明珠。这些东西看的陆肆月眼前一亮,要不是萧夷陵在前面挡着,她都忍不住要上前两步。乖乖!进宫的好处原来这么多的吗?陆肆月在心里暗想,然后在萧夷陵接过其中一个托盘谢恩的时候,她也急忙接过一盘。这次的谢恩,陆肆月说得诚意满满,就连离开的时候,嘴角笑容都没塌下来过。“觉得怎么样?”凤隋望着门外已经走远的背影,脸上表情收敛,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的望向一旁柳公公。“都是难得的聪明人。”柳公公拱手低头,回的含蓄。“你倒是眼睛利。”凤隋斜了柳公公一眼,后者微微一笑没说话。“没想到陈家后人也是个有趣的,丞相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竟然也有眼瞎的时候。”想起陆肆月应对自如的样子,那眼底透着的机灵劲儿,情绪可是丰富的很。“当年陆夫人就是个聪明的。”不然也帮不了皇上那么多,丞相那个时候都只是顺带,主意可都是后宅出的,一路跟着凤隋走来的柳公公,看得比谁都明白。“是啊!都是聪明的,萧家那小子也是从小就聪明,至今几位阁老都还在可惜,若是没有入伍从军,这朝堂上当有他一席之地。”凤隋想到英年早逝的萧夷陵父母,还有祖父,眼中闪过一抹悲色。“萧家一脉单传,这也难怪。”大将军之名后继有人,西北军神威不倒,大凤朝自然也能屹立不衰,皇上也能安心攘外安内。“寡人对萧家始终有愧,本以为赐他与丞相府联姻,能够稳住将军府在京城的地位,哪怕萧夷陵日后常驻西北,老太君也能安下心来,寡人的社稷也依旧能稳如泰山,谁知道……。”凤隋无奈的叹了一气,想想也是自己大意。当年陈家于他有大恩,偏偏陈家无福享受,所以他提拔了陆钊官至丞相,一直以为将陈家产业系数收入囊中的丞相会善待陈家唯一的血脉,却不想事与愿违,还因此被摆了一道,说起来都觉得可笑。“丞相这么多年,心思是越来越重,寡人这朝堂都要容不下他了。”凤隋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拂了拂衣袖。“有大将军在,皇上大可不必担心。”柳公公上前帮着整理了一下皇上衣摆。“你说的对,这阴差阳错,说不得就是命中注定,寡人操心也操心不过来,走着吧!”凤隋抬头望向门外,信步走了出去。柳公公没说什么,同样暗暗摆了下手,带着一群伺候的小公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