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月初一是发月例的日子,不光是主子回去账房领,下人们也会去账房领,陆肆月在账房那里说的话,被不少人偷听了去,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便成了人尽皆知。“她跟账房吵起来了?”贺宁霜也有些惊讶,没想到陆肆月竟然会因为月例的事情跟账房吵架,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听说是不满月例二两银子,嫌少。”翠湖一脸嫌弃的哼了声。“二两?”贺宁霜眸光微动,望了翠湖一眼。“因为月秀阁没有下人,院子也小,夫人又还在禁足,不得外出,所以那些额外补贴的银钱就没算进去。”知道贺宁霜是什么意思,翠湖低头急忙回应。“账房的主意?”贺宁霜嘴角微扬的询问。“账房也是按规矩办事。”翠湖低头望着脚尖如是回答。“按规矩办事好,赏。”贺宁霜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挥手,翠湖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与吟风苑里的愉悦气氛不同,青松苑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而凝重,敬叔把事情说完之后低下头,许久不见萧老夫人出声,便抬头望了一眼。“唉!按理说,新妇进门,这府中的中馈应该交还给当家主母才是,但是……。”老夫人面露难色的皱着眉头,有些忧愁。“新娘换了人,老夫人有所顾虑也是应当。”敬叔低声应喝。“可不是嘛!要真是从小养在丞相府,这当家的事务就算没有人手把手的教,也必然耳濡目染,偏偏这丫头是在外头养大的,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哪敢把中馈说交就交?到时候府里岂不是要乱套?”“老夫人说的是。”敬叔低下头。“原本想着先看看,结果这丫头却因为二两月例跟账房起龌龊,你说这叫什么事?”老夫人觉得烦忧的摇了摇头。“之前她外出遇到山贼,若非陵儿去的早,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现在还在禁足,她又在府里闹了起来,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就不该答应皇帝的赐婚?”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事了。“老夫人,如今木已成舟,再说也是无益,夫人看着不过是天真了些,有些事情她不懂,找个人教教便是,更何况还有将军在,惹不出什么大事来的。”敬叔如是宽慰,老夫人却叹息着没有应声。当初就不该贪图皇帝对昔日恩人的那点情分,如今没能成为将军府的护身符,反而成了一件麻烦,真是悔不当初。敬叔偷偷望了一眼忧心忡忡的萧老夫人,眉头微皱的抿了抿嘴,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自从传出陆肆月和账房吵架,不满月例的事情后,当天的膳食便缺了席。对于这些事情,陆肆月一点都不在意,她只是有些懊恼,竟然高估了将军府的有钱程度,还低估了这里的人的无耻程度。“想当年,陆薇婉不足及笄的月例都有二十两,这还不算其他贴补的银钱,随便出个门都是百两起步,若是奔着采买去的,身上银票只多不少,还能随时去庄子和商铺支取,再看看将军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陆肆月趴在桌上叹气,突然觉得指望从将军府攒出一笔钱来的自己有点蠢。“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陆肆月摇头,一下子坐直。“一寸光阴一寸金,再浪费就血亏了。”陆肆月不满的咂嘴,早知道将军府月例只有二两,她费劲等到初一干什么?真是浪费感情又浪费时间。心里有了主意,陆肆月便出门去偷了一套下人穿的男装回来,等天黑的时候,悄悄从后院翻墙离开了将军府。萧夷陵是回到将军府以后,才从暗卫口中得知府中发生的事情,听闻陆肆月的月例只有二两的时候,不觉也愣了一下。“二两?”率先叫出来的是庄锦呈,今天跟来本是为了蹭饭,却没想还能蹭到一个这么大的笑话。“将军府已经穷成这样了吗?”庄锦呈表情愕然的望向萧夷陵。“你问我?”萧夷陵挑眉冷笑,他才回来多久,将军府有没有钱他知道个屁。“我记得每次皇帝赏赐东西的时候,除了现银和便于携带买卖的珠宝你会让人带去西北充军饷,其他那些田地和庄子,还有铺子什么的都留在了府里,没理由当家主母一个月只发二两月例啊!”庄锦呈皱眉一脸疑惑。同样疑惑的萧夷陵扭头望向暗卫,然后听得暗卫低头细说。“月例定额是没人二两,但其他的贴补却超过百两,基本上按照院子大小的修缮费用,还有伺候的丫鬟奴仆,按照人数另外贴补赏银,还有其他杂费,一般的人情往来,外出之类的,都会提前报备,然后由账房支出。”听完暗卫的话后,庄锦呈望了萧夷陵一眼,见对方表情冷凝的暗笑一声。“看样子,你这表妹相当适合管家啊!”这么多费用杂糅在一起,还要提前报备支取,那要是报备之后没花出去,这提前支出的银子要如何处理?还给账房吗?还是另立名目把账目给平了?有道是银子都进了自家口袋了,哪里还有往外掏的道理?比起每月二两的定额,这额外贴补的银钱,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就太多了,若是账房与府中管账的人通了气,这将军府有多少钱都不够人遭的吧!“老太君还没糊涂到这份上。”萧夷陵皱眉应声。“老太君是不糊涂,但架不住老太君会想啊!如果贺宁霜进了将军府的门,成了你的人,那不就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别忘了,还有句话叫难得糊涂。”庄锦呈啧啧有声的打着折扇,想想这件事情都觉得可笑。“然后呢?夫人跟账房吵完就完了?”萧夷陵望向暗卫,不相信陆肆月会是这么容易息事宁人的性子。“夫人见账房不松口,便回了月秀阁,然后偷了一套男装,刚才从后院翻墙出去了。”暗卫说完小心翼翼的偷望了一眼萧夷陵。“……。”这下子不光是萧夷陵愣怔,连庄锦呈都有些傻眼的顿在原地。“她这是?跑了?!”受了这样的气,不想着把府中的中馈抢过来,反而连夜跑了?庄锦呈有些僵硬的扭头望向萧夷陵,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