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做什么,又要劝我放弃你了吗?”陈英说着话,转头看了一眼薛德球,嘴角流露出一丝苦涩到让人心疼的笑。你一次又一次的想把我推开,可是连推开动作,你都做的这样温柔细腻,又让我怎么放得下?“高高在上又怎么样,惊才艳艳又如何,你还不明白吗,我宁愿负了自己也不愿错过你如果没有你,我要在谁面前明艳动人?从十六岁找薛德球复仇与他打斗,到薛德球陪着陈英查清陈家镖局的事,再到薛德球出计帮陈英报仇。一路走来,薛德球早已经在陈英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不过是失去了一只眼睛而已,她喜欢的是,哪怕他只有一只眼睛,她也能看见,他的眼睛里装满了她。她不想再被推开了。薛德球早就领教过陈英的执着,他又是苦笑了一声,说道:“他们答应过你,会尽可能的放兄弟们一条生路,可是你想过吗,我不一样的。我是这老虎岩的大当家,跟黑三的联手是我一手决定的。就算霍家军肯放兄弟们一条生路,我这个头目,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说到这里,薛德球第一次不加掩饰,用满是眷念的目光看了陈英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陈英飘忽不定的心,一下子沉沦到了海底。“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们尽管来就是,要是他们要你死,那我陈英也绝不独活。我就是认定你了,这辈子生死相随,除了你的身边,我哪里都不会去“英子,我不值得你这样犯傻“值得不值得只有我说了算,我说值得就值得,薛德球,我等了很多年了,为你伤透了心。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你真的要把我推开吗,如果这一次你还是拒绝我。那我就真的会走了,从此山高路远,你我相忘于江湖陈英睁大的眼睛,努力的不让眼中的薄泪流出。她紧紧的盯着薛德球的眼睛,想从薛德球嘴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看着那一双注满了忧伤的眸子,薛德球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低下头叹了口气才开口:“英子,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你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也依旧是出身优越的大小姐。你只是需要一个走出去的机会,以后的人生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人,也终会明白,我只是个过客终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了她。哪怕这一次,她将话说得那样的决绝。薛德球想,要是他早一点遇见她就好了。如果他以前的生活不全是冷漠与嘲笑,也许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这一生跌跌撞撞,从小父母嫌弃他,邻居嘲笑他,连四五岁的孩子看见他都会拿石头扔着他,叫他死瞎子。年少时的他没有感受到过半点人间温情,直到做了土匪,建了山寨,他才从这些山寨的兄弟身上找到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原本以为他的一生,也就这样波澜不惊了。可是陈英,却是像一团花火一样闯入他的生命,在他黯淡无光的世界里投射出一抹希望。他却不敢去触碰这一点希望,因为他害怕,他不舍得明媚的她,陪着他掉入黑暗的深渊。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薛德球自问身上沾染的鲜血都够开个染坊了,他已经走不出来了。这次与黑三勾结,薛德球确实是昧着良心做的,可他心里明白,错了就是错了。要想让老虎岩所有的兄弟活命,唯有他用自己的死去成全。总要有一个人出来承担后果的。薛德球无限眷念的看了一眼陈英起身跑开的背影,然后他低下头,从皮靴里摸出一把小型的轮环手枪。他的手原本也是被绑起来的,是陈英解开了绑他的绳索。看着远处那抹身影,薛德球用口型吐出了几个字:万分珍重。继而,他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抠响了扳机。子弹从他的脑海里穿涌而出,意识最后消失的那一刻,他口中喃喃的喊了两个字:英子。听到背后的枪声,陈英似乎预测到了发生了什么,她几乎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身体像是被线拉扯的木偶一般机械的缓慢的回头。回过头之后,陈英像是痴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身后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薛德球!”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英终于嘶哑着喊出了这个名字。她痛哭着嚎叫着往薛德球的身边跑,她明明没有离开多远的距离,却在跑回薛德球身边的时候,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她摔了一跤,白裙子被摔的脏兮兮的。她终于跑到了他面前,他却再没了气息,再也不会用那种宠溺的语气喊她一声:英子!“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等你了这么多年了,一等再等,凭什么你说死就死了。我不准你死,你醒来啊醒来啊,薛德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不接受,我不接受这时候,山上响起了紧密的枪击声。是在集体枪毙那些刺客了。陈英的哭声也渐渐的被这些枪声淹没。她静静的抱着那个早就没了气息的人,崩溃到好像失去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