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眉头紧锁,“是不是父皇害得先皇,大舅舅也并不清楚,只是当年先皇驾崩的突然,床前又只有父皇在。先皇驾崩前没有立太子,最后留下的诏书是让身为五皇子的父皇继位。父皇那个时候虽然有军功在身,有秦家支持,但他并不是先皇最宠爱和满意的皇子,先皇当年最宠爱的是幼子九皇子。是以先皇的诏书下来后,虽然有朝臣提出异议,但有秦家支持,父皇登基还算是顺利。加上后来九皇子突然暴毙,朝中反对的声音就更少了。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大舅舅听到了父皇和太后酒后争吵,提到了先皇的死,所以他才怀疑。”沈清欢努力消化和分析着萧绎提供的信息,“也就是说秦大将军并不确定,但是陛下却以为他知道什么,所以想杀他灭口?”萧绎点头,“这么看来六年前秦家出事,或许并不只是安王的意思,就算安王和淑妃有再深的心计,但当时周贵妃和楚王势大,若没有父皇的默许,他们也很难成事。”沈清欢心中微动,“你说长宁侯会不会是听从陛下的指示才倒向了安王?或者他猜到了陛下的意思?”六年前,楚王是宝庆帝的长子,母妃又是得盛宠多年的周贵妃,这种情况下,长宁侯实在没理由舍弃如日中天的楚王,而选择当时声名不显的安王。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六年前宝庆帝就已经在布局对付秦家了?沈清欢觉得有些不合理,“若六年前陛下就有这个计划,当年秦家被流放的时候,在流放路上解决掉老太师和秦大将军不是更合理?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解决他,反而会在他们进京的时候下毒?”萧绎冷笑,“秦家流放路上并不容易,到了凉州也是经历多次灾难,若不是有我护着,外祖父和大舅舅早就死了。”沈清欢默然,或许这也是萧绎始终不得宝庆帝喜欢的原因所在。她为萧绎感到不平。“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萧绎沉吟片刻,低声道:“我想先调查清楚当年的事再说。”先帝驾崩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真要调查起来并不容易。沈清欢突然想到什么,“不如我从太后这里想想办法?”萧绎摇头,“不要,恐怕会打草惊蛇,我先想办法从宫里的老人着手查吧。”沈清欢没有执意坚持,但第二日为太后施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量起太后来。赵太后年近六十,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令她保养得很好,但鼻梁下方两道深刻的法令纹显示她并不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怎么?不愿尽心给哀家施针?”沈清欢恍神的功夫,就被赵太后抓了个正着,满脸不悦的瞪着她。“臣女不敢,”她连忙回神,伸手捻动着银针,“臣女刚才只是在想如何更好的为太后娘娘调理身体。”大风小说赵太后冷嗤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沈清欢道:“娘娘脉象沉积,虽这些年精心调养,但还是有些经年残留下来的慢性病,这些病需要用药细细调理。若是置之不理,任由病症积藏在体内,时间长了便会酿成大病。”赵太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娘娘这些慢性病想来是年轻时受了气,郁结于心落下的病根。”沈清欢随口道。赵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顿,过了片刻才冷哼,“哀家年轻的时候贵为皇后,六宫之主,谁敢给哀家气受?”沈清欢微微躬身,“是臣女缪言了。”赵太后睨了她一眼,闭上眼没再说话。沈清欢安静的施完针,径直离开了。她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去找了何公公。“何公公,这两日可有感觉双腿舒服些?”何公公满脸感激的将她迎进去,“姑娘你的药真好用,咱家这两条腿啊,一到夜里就疼得难受,尤其是变天的时候,疼得整宿都睡不着。这几日缚了姑娘给的药,总感觉有股热流往膝盖骨里钻。昨儿个下雪,这两条腿啊也就疼了一会儿,我竟然睡了个整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姑娘好了,要不,我给姑娘磕个头吧。”沈清欢连忙抬手扶住他,“公公这般便是折煞我了,当日在天牢,若不是公公愿意为我做个人证,我还不知道要受多大委屈。”何公公有些汗颜。当时在天牢为沈清欢做人证纯粹是因为形势所迫,他没想到沈清欢会记着这份情并真心回报。“姑娘在永寿宫住着可有什么不舒服的,若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沈清欢谢过他,又拿了两盒药给他,“公公的腿,最好也隔两日便针灸一次,左右我今日无事,先为公公针灸一回吧。”何公公感激涕零,说话比刚才又多了两分恭敬,“虽说奴才伺候太后娘娘已经快三十年,娘娘厚恩,时常也让太医给奴才看看。但奴才毕竟身份低微,不敢求太医施针,今儿个就舔着脸受了姑娘的恩惠。”“何公公客气了,”沈清欢一边施针,一边与他闲聊,“公公伺候太后娘娘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怪不得娘娘倚重你。”何公公笑了,原本僵硬的两条腿忽然间觉得轻松许多,总是冰凉的膝盖也觉得暖意融融,这种暖洋洋的感觉令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谁说不是呢,奴才还记得刚到太后娘娘身边时,娘娘还是皇后,那时候奴才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直到先皇驾崩那一年,我师父也突然病逝,奴才才被娘娘提成了永寿宫总管。”沈清欢哦了一声,“看公公说话的神情,你的师父一定待你很好吧?怎么突然就病逝了呢?”何公公脸上浮现一抹怅惘,“我师父从娘娘进宫就伺候在身边了,是娘娘的心腹总管,他为人聪慧机敏又圆滑,教会了我许多在深宫中的生存之道。只是后来……”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先皇驾崩后,娘娘伤心过度,师父连日照顾娘娘,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突然就得了急症去了。他临走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呢,他还再三叮嘱我以后在宫里,不该听得不听,不该管的不要管。”沈清欢眉峰微挑,“不知公公的师父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