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又下起了雪,衍都城内白天堆积起来的黑如泥浆状的残雪上,此刻又覆盖了一层白色,那灰暗的雪光倒映着几盏昏暗摇曳的街市灯火,呼啸的冷风穿过大街小巷,夹杂着乱舞的雪花扑向那些游走在街上未归的稀疏行客。
这时,几个酒鬼跌跌撞撞地过来,撞上了一个破着脚行动迟缓的打更老者,不清醒地骂咧几句后,又跌撞着步子离开了。
那被撞的打更老者似乎没有在意他们无礼莽撞的行为,埋头继续往前走,大风貌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是何面目,不过刚才,在外人看不到的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诡谲的波光。
司徒南芸正在半醒半睡间,突然听到了房顶上方传来的悉悉索索声响,那声音仿佛很多只猫鼠动物从屋顶上穿梭而过,在寂静的半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她一激灵,醒了过来。
她尖着耳朵,接着听见地面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然后又是第二道,她披上衣服,操起银月剑轻轻下了床,躲在了暗处。
门突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借着外面白雪的幽光,两道黑影出现在门口,他们手里操着明晃晃的大刀,这刀反射出来的寒光在夜色里显得森寒刺目。
那两人蹑手蹑脚向床边靠近,不过,还没抵达床边,背后一阵冷风传来,接着便是一道快速闪来的剑芒闪过他们的眼前,那是暗中的司徒南芸突然从背后袭击刺向他们的银月剑,一人反应快,躲过了她的快剑,只在他的胳膊上擦出一道红色的血迹,一人则稍微迟钝,被银月剑一间刺穿腹部,倒在了地上。
她准备留个活口,所以再次刺出的剑没有之前那一招必击的力度,只将剑尖逼近那人的脖子,沉声道:“说,谁派你们来的?来了多少人?”
那人是个死士,知道即便说出来,结果同样是死,所以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已咬舌自尽了。
司徒南芸蹙着眉头,提剑出了门,此时,外面院子里突然降落不少“不速之客”,他们看着她杀气腾腾地提着剑走出来,纷纷退了一退。
听到外面有动静,青影青竹也从房中出来了,看着一院子的黑衣人,冷眉一沉,走上前来,关切地看了着司徒南芸一眼,“芸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徒南芸答道。
黑衣人不说话,立马围攻上来,三人不由分说迎了上去。
青影一边应付着黑衣人,一边对她道:“芸儿,看来是绿袍带着血龙石找到了这里,这里一定被包围了,我们冲出去。”
司徒南芸点了点头,“好,他们人多势众,后面估计还有援兵,我们不与他们耗着,突围出去。”
夜色冷寂,院中白色的残雪上,不断落下从屋檐上飘落下来的黑衣人,其余的风宗人也都加入了打斗队伍。虽然风宗的人个个武艺高强,但黑衣人武功也不俗,加之人多势众,风宗的人应付得较为吃力。
只见院落中,人影绰绰,刀剑飞舞,杀伐声不绝于耳。白色的雪地上,不断有血迹出现,也不断有人倒下,院中场地不大,但四处都是厮杀的人影,倒在地上的尸体成为了战场中的绊脚石,时不时被人踩踏碾压。
司徒南芸一袭红衣在夜色中如同一个血色的幽灵,快速处穿梭于黑衣人中间,她的身形快如闪电,剑法轻灵,宛若游龙,长剑纵横变换,逆空斜转,刺、劈、抽、拔一气呵成,银月剑寒芒闪烁,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接连迸发出了眩目的火花,其他利器不敢触其锋芒,鸣出一簇毫无气势的火星后,便火速焉折了下去,接着便是一阵兵器断裂落地的声音和人的惨叫声。
黑衣人死了不少,又源源不断来了新的一批,院子里已被黑衣人包围得水泄不通。
青影觑着形势,对着司徒南芸道:“芸儿,他们人多势众又源源不断,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走吧,我拖住他们。”
司徒南芸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要走,一起走,我不能落下你们。”
修云药堂这里只是风宗的一个分部,平常储备的人马不多,也就二三十来人,而绿袍这次带着必灭司徒南芸的决心而来,所以调来了鬼煞五百名高手,将这里围得个严严实实,风宗的人武功再好,也架不住这人肉战术,不断有人倒下了。
正在斗争惨烈之际,突然院落中的房屋着火,并在冽风的助阵下,顿时火光冲天起来,蹿起的火舌一下子将屋顶的积雪给吞噬了进去,也顺带着将旁边挂着积雪的树给袭卷了进去,火燃着雪,发出扑滋扑滋的声响。
“芸儿,你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青影朝她喊道。
“我不走。”司徒南芸倔强地回应。
她继续厮杀着,手中的银月剑没停,火光映着风宗人坚定无比的脸,也闪烁在他们拳拳期待的眸中,她一贯的理念是,战斗中的同伴就是共同进退,同生共死,没有谁的命不重要,也没有谁的命可以舍弃,更不能让别人为她而死。
看着她置若罔闻的样子,青影生气地嘲她大吼,“走啊,你再不走,兄弟们的血就白流了。”
“现在情势危急,芸儿,走啊,风宗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刀剑无情,你肚中还有小公子,你也不能不顾及。”青竹的伤势本来未愈,此刻身上又拉开了新的口子,从围攻他的黑衣人中杀出一个口子,透过人群的缝隙对她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