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不惧,这薛霁倒是有一副好胆识。
然而孟青似没听见,这会儿还在幸灾乐祸般,对着薛七郎“提点”道:“这东西可不敢硬拔,否则触动机关,内里有三十六道金针,动了必定针刺入骨,到时候有剔肉拆骨之痛,说不得你会觉得直接将这只手斩了更痛快些。”
这话一说出口,只要还有心思听的人都变了脸色,就连薛霁面上也略显苍白,显然是被这手段的狠辣镇住了。
而孟青却似将次当做寻常事,道:“诶,你可别这样看我,我平常不爱用这些玩意儿。不过我觉得对于你这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莽汉,这手啊迟早也得被别人砍了,今日这遭也算是教你一回,日后可不敢不将自己的手当一回事了。”
她说着,从袖口那绞银丝的饰物上拆下一截,也不知道有什么机关,那段银丝在她手中一晃,变作细长柔韧的一截丝线一般,两头各自缠绕在她的手指上,绷紧了却有利器一般的寒光。
孟青手持着这段危险的银丝靠近薛七郎被定在桌上的手掌,比划了一会儿,道:“你且放心,我动手快,不会叫你太过痛苦的。”
这下就连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的薛七郎都瞧出她的意思了,一本正经的模样着实可怕。
“这位姑娘要做什么?!”薛伯霖忍不住往前一步,扶住了薛七郎的肩,感受到他身躯不住的颤抖,眼睛里便含了冷意。“这是我薛府郎君,岂能容你肆意欺辱!”
孟青拿着那段银丝抬眸看去:“是贵府的儿郎,还是只会乱吠的狗?若是我如同下面那些姑娘一般,此刻形势又该如何?不过是被人欺负一下,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习惯了就好了,不是吗?”
薛伯霖脸色铁青,被她噎了这一下,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七郎最是改不了这个好色的毛病,往日里总也去调戏姑娘,这回踢到铁板确实是他咎由自取,但就算是他的过错,薛伯霖也不可能眼见着薛七郎在自己面前受辱。
薛霁不做表态,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孟青,目光不善,只是他不是没脑子的,不会贸贸然得罪别人,出头的事只能由薛伯霖来做。
薛伯霖道:“先前他言语无状,得罪了姑娘,姑娘要出气也是应该的,但也不该用这般残忍的手段吧,总叫人觉得姑娘实非正派。若是污了姑娘的清名,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孟青笑答:“江湖人,不在乎这个。”
薛伯霖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姑娘难道真要与薛府为敌?”
薛七郎此刻已疼得冷汗直流,股间颤颤,一口气都快要提不上来了,只觉得自己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才忽觉自己短短十多年的人生,回想起来除却可笑可悲,竟然没有别的了,一时更是悲苦。
他不过是一介庶子,往日里在薛霁身边仿似一条狗,到现在也没听薛霁说过什么,想来他也不会为自己去得罪这个疯癫可怕的女人,而薛伯霖的口中也不过是拿薛家去压对方,在乎的是薛家的脸面罢了。
可他越是觉得悲苦,心中便越是如有一团火烧了起来,短暂地给予了他一丝勇气,对孟青怒目而视,咬紧了后槽牙,压住喉中热气,想要将方才的辱骂吐出口来。
但他忍着掌中痛意张了张口,却丝毫声音都未发出,竟是哑了,就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阻挠在喉间,不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再喊出哪怕一个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