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顾欢感到有些惊讶,难道说她真的会对让自己和女儿分离了二十多年的余如洁,再也没有一点的怨恨了?就算是从顾欢的角度来说,不管曾经余如洁对自己如何的好,表现的是如何的和蔼可亲。但是就在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都感到有些无法接受。对余如洁有多少恨意谈不到,但是以前她在顾欢心目里建立的所有美好印象都化为了乌有。而妈妈的表态不记恨,的确还是让顾欢有些难以接受。“陆露,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她可是导致了你们母女分离了二十几年,她导致了你这些年你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江慧心的语调中充满了意外的情绪。她可没有察觉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声调都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陆露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江慧心。她此刻的神情却显的很轻松:“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应该把这样的仇恨一直埋藏在心里。无论是几年、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在无时不刻的在心里咒骂她,咒骂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吗?这太累了,而且累得一点意义都没有。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而且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就像我说的,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这些已经都不再重要了,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陆露的话再次让顾欢沉默了,她说的没错,释怀总比紧抓不放显得更加的让自己有力量。江慧心沉默了一会之后,她绷着脸看着陆露缓缓的说:“陆露我很佩服你这样的豁达,但是你这样的豁达或许只是因为余如洁她已经死了。但是,我要是告诉你她还活着的话,那你是否还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语吗?”江慧心的这句话,就像是在晴空中的一道闪电一样,在陆露的心上狠狠的划下了一道弯弯曲曲的裂痕。她怎么会知道如洁阿姨还活着?顾欢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关于余如洁假死的这个消息,顾欢一直都保持着守口如瓶,就连孩子们也都没有提起过。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是让江慧心知道了真相。难道说,北冥家人各个都是侦探的料?只要他们有兴趣查的事情,哪怕是在隐蔽都会被一点点的挖出来重见天日。顾欢这时候的神情又是微微的一变,她很紧张的看着妈妈,与此同时她也偷偷看了江慧心一眼。只见她看着妈妈的眸子里,闪现着一些和此前不一样的东西,她是在妈妈的答复?又或是在准备看妈妈的出尔反尔……总之,她此刻的样子,顾欢看了之后觉得很不舒服。陆露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再次陷入了沉默。恨与不很,已经开始在她的内心里进行激烈的斗争。她抬头,显得有些茫然的看了看江慧心,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顾欢。似乎是在寻求着某种帮助。只不过,她看到的只有两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自己,两对耳朵在聆听她的抉择。***实际上,陆露在此刻也在饱受着来自自己精神上的折磨。毕竟当年,她和余如洁的关系可要比江慧心还要好,不然那时怎么会委托她来照看自己的孩子呢。但是恰恰就是这个视为知己的朋友,做了一件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数分钟之后,陆露依旧选择了摇了摇头。“阿玲、欢,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你们也不用告诉我,我这些年的苦都是她带给我的。这些我都明白,不需要再做任何的提示了。都大半辈子过去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顾欢看着妈妈,她那坦然的面容告诉自己,她不是再说一些违心的话,字字都是内心的感受。“陆露,在咱们几个姐妹中,以前就属你的胸怀最大,没想到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你依旧保持着这样的胸怀,真是让我不得不感到佩服。我也替余如洁感到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高兴。”江慧心虽然她脸上带着微笑,但是她的心里却显的极为的不满,为什么陆露在丢掉孩子这么多年后,对余如洁没有了恨意,甚至在得知她还没有死的情况下,依旧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虽然在那天,她已经见过了余如洁躺在病床上,虽然那天她还发了脾气甚至不愿意和她住同一所医院。但是在出了医院的这几天,和女儿,还有孩子们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想通了很多的问题。尤其是当陆露说出来不在记恨余如洁之后,她的心里顿时觉得轻松多了,或许是终于丢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般。“阿玲,你说余如洁还活着,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江慧心没想到陆露还会继续追问余如洁的下落。既然她的这张牌打输了,也就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我就是那天带着洋洋去医院里看你的时候见到她的。只不过,那时我看到了莫锦城,她急匆匆的经过,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我好奇的跟踪了她,最后在特护病房的门口,看到余如洁正躺在里面,看起来病很重的样子。”“哦。”陆露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了。顾欢也终于弄明白了妈妈为什么死活要离开医院,原来是她也看到了如洁阿姨。与此同时,她又萌生出了另外一个疑问:特护病房可都是危急病人才会去住的,如洁阿姨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北冥墨她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呢?估计他就是知道了,也不会主动去看她的吧。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陆露和江慧心之间的聊天都变得不是那么的热络了。这一点让一直在旁边作陪的顾欢察觉出来了。*在回家的路上,顾欢很小心的开着车子。偷眼看了看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妈妈。“欢,你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吗?”陆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原来她一直都没有休息。或许她也是在等着女儿对自己的提问吧。顾欢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妈,我没什么事。回去的路还长,你先休息一阵吧。”“欢啊,我希望你也不要再记恨你如洁阿姨了。”陆露继续说道。***这句话让顾欢有些反射性的踩了一脚刹车。好在她的车后面没有紧跟着其他的车辆,不然的话肯定会造成短时间的交通堵塞。即便如此,在她旁边超过去车,还是有些不满的鸣起了喇叭。“欢,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陆露睁开了眼睛,紧张的看着女儿,她很快的意识到了,应该是自己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她。顾欢重新开动汽车,在经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之后,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上次她和Noton喂过鸽子的那个街心公园。她把车停好,将轮椅放下来,并帮着妈妈坐在上面。母女二人漫步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着不远处扑闪着翅膀向路人索要食物的鸽子。陆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欢,你虽然不说话,但是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疑问:为什么我不让你再记恨余如洁吧。”顾欢停下了脚步,她把轮子锁紧,以免轮椅会顺着坡滑下去。然后她走到妈妈的面前,半蹲下来,仰着头问:“妈,曾经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医院,但是现在明白了。可是,今天心姨在问你的时候,你却又给我了另一个让我想象不到的答案。”陆露伸手轻轻的抚着女儿的头发,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看着女儿露出慈祥的笑容:“欢,你知道吗,我在你这样的年龄,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问题一样的想不通。但是经过了岁月的磨练之后,便有些不同了。那天我要匆匆离开医院,除了因为看到了余如洁,而且还因为看到了另外的一个人。”顾欢有些不明白了,她们眉头微微一皱,心里似乎萌生出来了一个人的名字:“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和你上次在医院草坪上见的是同一个?”陆露闭着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没错,是他,他又出现了。”顾欢觉得,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是时候该问问妈妈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了。“妈,刚才在茶楼,我听到你和心姨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李探。我想知道,这个李探是不是我在老房子里拿回来的那张我们一家三口照片里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父亲。”顾欢的话让陆露本来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不见了。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表现出从心底里都不愿意再次提起这个男人的态度。“妈,我长这么大了,有权利应该知道我的生父到底是谁,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欢此刻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心情是如此的迫切。陆露无奈的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缓缓的飘过来的几朵白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那个叫李探的人的确就是你的父亲。”顾欢点了点头。陆露接着说:“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说起来话长了。那个时候我和余如洁、江慧心都还在娱乐圈里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我每次演出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男人来捧我的场,无论是刮风下雨,一次都没有落下。”***顾欢非常认真的听着妈妈的讲述,她抬头看着妈妈,此刻她的神情里充满了对往事的美好回忆中。顾欢又渐入了沉思,在妈妈的口中,父亲应该是一个很专情的男人,而且他是独具慧眼的。因为在不久之后,陆露、余如洁还有江慧心以各自的独有的技艺在娱乐圈里创下了一片属于她们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