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在看见妈妈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进门的那一刻,他明亮的眸子震惊了——“妈妈,你怎么了?”小小的身子急忙从书桌前走下来,踩着小拖鞋,皱着小眉头跑到顾欢腿边。顾欢垂眸,闷沉了两秒。旋即,再也支撑不住,跌坐落地。猛然将程程一把抱入怀中,身子都在颤抖着……程程被妈妈搂得好。紧,他仰望着妈妈毫无血色的唇。瓣,下意识的问道,“是不是爸爸欺负妈妈了……”儿子的这一声‘爸爸’,震得顾欢心扉俱裂!眼泪再也藏不住的滴落下来。“妈妈,真的是爸爸气哭你了?”程程从小心思敏。感,妈妈的颤抖和眼泪,足以证明他的猜测不假!旋即,他握紧。小小的拳头,怒火犹然而生!“妈妈别怕,我去找他算账——”说着,程程就要挣开顾欢的怀抱,往外跑。“不要——”顾欢紧张的抱紧儿子,哽咽着嗓音,“……宝贝儿,不要去!妈妈好不容易才找回你,妈妈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不能让爸爸欺负妈妈!”程程说得无比认真,虽然五年来,爸爸在他心中是个永远无法触及的伤痛,他可以容忍爸爸不理睬他,但绝不能容忍爸爸欺负妈妈!“妈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她深吸口气,“宝贝儿别担心,妈妈没事的!”“妈妈可以骗洋洋,但是骗不到我。这世上除了爸爸,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让妈妈又怕又哭……对不起,妈妈,是我没有长大,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妈妈……”程程稚。嫩的童音,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亦枫曾说过的那句‘因为不强大,所以成不了你的避风港湾。’“程程……”她顿时语塞。感动得热泪盈眶。用力吸了吸儿子的奶香味儿,仿佛方才所有的委屈和痛楚都奇迹般的平复了。方才明白,这世上唯有自己的孩子,才是唯一支撑她勇往直前的力量!拥着儿子良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将儿子从怀里拉出来,认真的望着程程,低低吐道,“傻孩子,应该是妈妈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保护你和洋洋才对!”“可是妈妈……”“嘘。”她温柔的指尖,点住儿子的小。嘴儿,含。着泪光的眼睛慈爱的笑了,“别担心,妈妈真的没事了。妈妈只要你们兄弟俩都好好的,妈妈就什么都不怕了。”“真的吗?”程程柔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替妈妈抹去眼泪,“妈妈别怕,我很好。只是……洋洋可能不太好……”乍听洋洋,她呼吸一紧,“洋洋怎么了?你。爸爸难道虐。待他?”程程默默的点点头,深黑的清澈的瞳眸里,划过一抹内疚,“今天偷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爸爸为了那个搔搔阿姨打了他一顿……他现在屁。股都还喊疼呢!”“你。爸居打他了?!”顾欢心尖一抖,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拳头不禁握紧,“哪个搔搔阿姨?soso?”“嗯。”程程郁结的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妈妈,我还是和洋洋换回来吧。不然以洋洋淘气的性子,越和爸爸对着干,就越遭爸爸的毒手!”毒手?顾欢听着这两个字从孩子口中吐出来,不禁唏嘘。北冥墨啊北冥墨,你失败到就连儿子都一样恨透了你!她微微收敛了眸光,洋洋被打,那是比打她还严重的事情!更何况是为了个soso!愤怒和委屈激烈交织。捂紧拳头,她定定了望了一眼儿子,“程程,你。爸那个性子不是将你换回去,事情就能解决的。”“那要怎么办?”程程揪心,一方面不能让爸爸看到两个程程,另一方面又希望他和洋洋能和妈妈母子三人团聚,快快乐乐的一起生活……可是都说熊掌鱼翅不能兼得,到底该怎么办呢?顾欢也发愁了。“要是知道洋洋现在被关在哪里就好了。”“嚄——”程程点点头,“洋洋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好像听到电话里保姆交谈的声音,说什么夜……品的?”顾欢指尖一抖,“夜映一品?!”“好像是……”程程也不是听得很清楚,所以不是非常确定。“老天——”顾欢倒吸一口冷气,若洋洋真的在夜映一品,她心的燃起了希望,“妈妈知道那里!!”“真的吗?”程程眼睛突然迸发光芒!“嗯!”顾欢重重的点头,眉心深锁,“不管洋洋在不在那里,妈妈今晚都必须亲自去一趟了!”“我也去!”程程应道。顾欢温柔的看了一眼儿子,再结结实实的拥抱了一回。“程程,妈妈知道你担心洋洋。但是你跟去,妈妈只会分心。妈妈希望你在家好好休息,行吗?”失望明显的落在了程程晶亮的瞳仁里。瞬即,他体贴懂事的点点头,“嗯,那我乖乖在家等妈妈和洋洋回来。”“……”顾欢叹息,轻轻吻了吻儿子的小额头,“在你。爸爸眼皮底下,妈妈又怎么可能将洋洋带回家呢?傻孩子,别想这么多,妈妈会照顾好弟弟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安全,锁好门窗知道吗?”“放心吧妈妈,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程程承诺。北冥家的教育,便是使一个五岁的,牙都没长全的孩子被迫早熟。顾欢顿觉鼻酸……*深夜,凉风习习。途中抛下顾欢之后,北冥墨独自开车在市区兜了一圈。手机铃响——下午在北冥氏高层会议上,他狠戾的摔碎了一支手机。刑火又火速给他配备了另一台,并且复制了原来手机里的所有通讯录和信息。此刻,北冥墨烦躁的情绪,根本没有心情接听。然而铃声却没有停止,响了一遍又一遍。他终是不耐烦,抓起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沉默了三秒,接听——“喂,Vicent?”电话那头响起一道闷沉苍老的声音。北冥墨习惯性的拧起眉心,语气如同过去那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师父。”“唉,师父是不是打扰你的睡眠了?”北冥墨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没有,刚刚在开车,所以没听到。师傅这么晚还不休息么?犯了旧病可不好——”“Vicent,映婉在你这儿吗?我刚刚睡醒,发现她不见了。”北冥墨另一只手掏出一根雪茄,打火,点燃。“不在。”他静静的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圈寂寞。“……”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息一气,“Vicent,映婉这几天精神恍惚的,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从没见过她这样憔悴……”北冥墨深眸一冷,想必苏映婉还是没有将他们分手的事情告知她父亲。他冷沉着,“师父,你别担心了,映婉这么大的人,会懂分寸。”既然她不开口,他自然没有这个解释的必要。毕竟师傅身子不好,受不了什么刺激。“Vicent啊,其实这些年来,师父很感激你一直照顾我们父。女,但是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很担心映婉,她突然不见了,手机却还在家里,也不知跑哪儿去了,Vicent你帮我找找她,好吗?”北冥墨闭上眼,低沉的吐出一个烟圈。再次睁开眼眸时,方才瞳孔里的疲惫消散不见。抽开车厢抽屉的烟灰缸,他修长的指节将烟头拧灭。“嗯,安心休息吧,我去找她。”挂上电话,那辆铁甲悍马旋即掉转街头,扬长奔去……*夜映一品。夜色深沉,晚风拂过,天幕下散落着寥寥几颗星星。北冥墨的铁甲悍马来到了夜映一品的楼下。熄火。他从车窗外张望一眼这幢摩天大楼,手指又掏出一根烟,点火。苍劲的指节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太阳穴,脑海划过顾欢那张梨花带雨的泪脸。接着,将烟放入削薄的唇边,狠狠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起来……他开着车兜了好几圈,才迫使自己盛怒的情绪平静下来。在他有生以来的记忆里,向来以冷静自持的高雅形象示人的他,从未像今晚这般失控过。他承认,当他将车子开到她家附近,却在看到她坐那个男人的车回来,并且告别时,还被人搂在怀里印下一吻而毫无反抗时,若非多年练就出来的冷静,他差点就抄起高尔夫球杆,直接去砸碎那家伙的车窗了!顾欢这女人,果真是又打破了他一项记录。干净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只,狠狠再吸了一口!从他决定带她入住巴塞罗那古堡的那一刻,从他决定将那条珍藏多年的优质钢项链送给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宣示了对她的主~权!他沉冷的眉心拂过一丝懊恼,扬眸,扫了一眼夜空下的星光,她怎及soso的安静和顺从?偏偏,她不乖巧她不听话她甚至还要跟他对着干,不把他气死绝不罢休!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再次将烟蒂拧灭在烟灰缸中。如同他那失控的情绪一并被掐灭。打开车门,这次,他没有犹豫地朝夜映一品顶楼走去……*人们说,这个世界自从有了高楼大厦之后,人与天空的距离接近了,却又遥远了。苏映婉独自坐在天台的长椅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呆呆的仰望着漆黑浩瀚的天幕。眼泪,似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然后——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身影,静静的优雅的矗立在她眼前,挡住了她仰望天空的视线。瞬间,眼泪决堤。“墨……”苏映婉哽咽的嗓音里,有欣喜有意外,更多的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