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04
进发配去分类档案的第一天下午,李云道就去后勤处领了清洁器材,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打扫卫生。没舍得把穿新发的警服当围裙,但就算是换上了那身廉价地摊货,某人依旧心疼不己,等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备用会议室的时候,原先仿佛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地方一下子敞亮起来。李云道也不着急,换下已经脏得像工地工作服一般的布衣布裤,重新换上警服,掸了撞不留神才落在肩膀上的些许灰尘,从户政处弄来几个纸杯,又从刘晓明那儿顺了些今年新出的洞庭碧螺春,泡了杯茶放在手边,才拿起一份档案认真看了起来。
读书,这应该是李云道为数不多的特长之一。将书换成了档案,李大刁民照样自得其乐。当然,不管是读书还是读档案,李云道手里都不忘纸笔,二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基本都是悬案,涉及到了刑警,自然不会是夫妻拌嘴那点儿小事。第一份档案就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凶杀案,看得李云道目瞪口呆。临了还是用便签写了些什么,夹在档案册里,然后将档案放到一侧空着的椅子上。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凶案现场的照片看上去过于刺激神经,饶是李大刁民看完后也不禁有些口渴,拿起手边的茶水咕咙咕咙喝了精光。起身去隔壁饮水机里加满水,毫不迟疑地开始第二份档案。随机拿起的第二份是抢#劫案,事主腹部被捅三刀,罪犯至今仍未锁定。看完同样一张便签纸夹入其中,放到第二张空的椅子上。第三份是奸杀案,指纹分析将矛头指向一个十年前已被击毙的跨省大枭,死人去哪儿抓?自然也成了悬案。李大刁民看完后便沙沙在便签纸上写了些什么,夹入册内,同样搁在第一张椅子上。
每一册档案便如同一本悬疑侦探,案发现场照片,目击证人证词,办案人员的推理论证都在其中,唯一缺少的便是疑犯供词,就算有小部分有嫌疑人供词,但其不在场证据马上就推翻之前的有罪论断。李云道平时的速度本就不慢,这些即成事实的档案读起来丝毫不费力,尽管李云道沿袭了读书时边读边记的优良传统,但将桌上的档案进行分类也没有花太多时间。
第三天下午,李云道终于桌上所有的档案册都进行了分类,按凶杀、抢#劫、强奸等名目进行了详细分类,每一类中按时间顺序编排。备用会议室里的旧椅子被他废物利用,每张椅背上都贴上了分类标签。
对着已经与三天前截然不同的会议室,李云道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活儿可比山上采玉累多了,采玉劳力,这活儿不但劳力而且还尤其废脑子。不过随后李云道的目光却转向桌上三份没有归类的文件,眉头微皱。随后依次将三份文件打开,一字排开在会议桌上。
第一份档案是关于一场车祸,死者叫郑冬,42岁,市财#政局预算处处长。初步认定是酒后驾车,但验尸报告显示死者体内酒精含量几乎为零,肇事司机事后逃逸,从现场的证据来看,应该是一辆土方车。现在市内所有土方车都被强制要求安装了gps定位装置,可从系统数据看,事发当晚没有一辆土方车经过肇事地点。
第二份档案是意外失足坠楼,死者是女性,谢阿菊,31岁,本市人,是市财#政局从劳务公司招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三个月前从财#政局八楼意外坠楼身亡,财#政局方面表示当天全局上下都在进行大扫除,谢阿菊在没有经过任何人批准的前提下爬上窗台擦玻璃,而后失足坠楼身亡。案件本身没有太多蹊跷之处,事后财#政局局长特批了一笔二十万的巨款作为抚恤金以慰死者家属,但李云道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笔钱,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就算财#政局是全市的财神爷,但想要一下子拿出这笔没有缘由的钱作抚恤金,显然是得到了市里的授意。
第三份档案是抢#劫案,受害人是一个名叫卫淑的女大学生,在本市读书,劫匪抢走了她的包。第二天警方在离事发地点一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被抢的lv挎包,奇怪的是,包里的钱、手机、信用卡等一样都没丢,唯独丢了一只u盘。u盘是她在招商局工作的男朋友程杰交给她的,她也说不出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重要资料,当时警方问程杰,程杰也只说那u盘里只存了几本他特意给女朋友找的言情。李云道之所以把这份档案单列出,是因为这个叫程杰的招商局工作人员已经死了。程杰是财#政局局长程洪亮的儿子,三天前,李云道刚刚去过他们那个可以称为“万金窟”的家。
对着完全没有关联的三份档案,李云道微微发了一会呆,这才合上档案,将三份档案叠起来放在桌上。
良久,李云道才缓缓抬头看着窗外夕阳渐落。
夕阳如血,一瞬间,这个文弱书生身上暴出杀气无穷。
“有的人,该杀!有的人,该千刀万剐!”
备用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杀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过身来的时候,还是那个在昆仑山困读二十五年等身书的山里刁民。
偷偷摸摸推门进来的曹菲,刑警队里的三朵金花之一,不过此时曹菲似乎生怕被人看到一样,猫着身子钻进来,笑脸如花:“小李,这么快就忙完了?”
李云道立刻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可不想母老虎知道,不然又要想着法子折腾。
“菲姐,有事吗?”李云道客客气气。曹菲看上去约摸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颇经人事的艳丽气质,但听刘晓明说,她似乎还没有结婚。
曹菲笑了笑:“没事儿姐就不能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