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河已经走了,楚和靖却还是怔怔坐在那里。影一从外头进来。“王爷,这几日沈宜安一切都好,不过她倒是有一点比较异常,这几天,她在京中搜寻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书。”楚和靖抬头。影一继续道:“都是些歪门邪道的书,什么巫医治病救人的法子,属下曾去找过差不多的,里面全都是些骇人的药方,什么以人血养颜,以他人阳寿续命之类的法子。”楚和靖心头咯噔一声,却还是没有什么动作,只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影一走后,楚和靖才缓缓靠在了椅子上。那本书,顾筱菀也曾经给他看过相似的,那时候条条证据都指向仇牧起,她怀疑是仇牧起找来了这些东西,想要给沈宜安补身子。现在且不说之前那些案子是不是仇牧起做的,沈宜安如果真的将顾筱菀介绍给了楚匡义,又查询起这些方子……楚和靖深吸一口气。他曾见过沈宜安对他和顾筱菀投来憎恨的目光。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俩。他没有脸祈求沈宜安的原谅。他曾凿开过她的腿骨,取过她的骨髓,还曾亲手杀了他们俩的孩子。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都不该报应在顾筱菀的身上。“影一!”楚和靖瞬间拉开门,对着外面喊道。影一赶紧过来。“看好那边,一旦有什么异常,就赶紧来告诉本王,”沉默片刻,他又添了一句,“保护好她。”他还是放不下。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样子,漂亮也好,丑陋也好,健康也好,疾病也罢,良善也好,恶毒也好。他都爱她。因为她是沈宜安。影一点头应下。而此时,沈宜安却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楚和靖怀疑的凶手。楚和靖的势力被狠狠打击,仇牧去又被禁足,最近这几天,燕婴一直都忙着善后的工作。如今,京城里还在为那连环杀人案奔走的人,就只剩下了护国公和陈枫鹤,就连柳是卿,也不过是每天点个卯而已。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左右死人也没死到自己头上,大部分的百姓都只是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唏嘘一阵之后便又开始谈论起谁家的儿子新娶了媳妇之类的话题。那些死了人的人家,也开始抚平伤痕,开启新生活。官宦人家人丁兴旺妻妾成群,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只有护国公和陈枫鹤,到现在还放不下。不同于护国公家,陈枫鹤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梁悦香的尸体。他心里头还有个念想,希望他很快就能把她救出来,她会害怕地扑进他怀里。但万一……也只是万一……万一她真的没了,他也得找到凶手,不然百年以后,他都没脸下去见她。他们两个并不知道,如今京城里,还有一个人,也在时时刻刻关注这些案子。那便是沈宜安。她这几日一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燕婴给她找来的案宗,若是出门,也是为了找和案子相关的线索。护国公家大业大,可以调用的人力不在少数,能够搜寻到的巷子,他基本都找过了,也问过了不少目击者。沈宜安没有那个脚力,只能日日盯着这案宗看,竟也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她叫卿羽请燕婴过来。燕婴这几日也是忙得很,但知道沈宜安找他,还是风风火火来了。身上照旧是一袭红衣,夏日里阳光闪烁甚是耀眼,只是再耀眼的太阳,也遮盖不住他的无双风华去。“安安,想我了?”燕婴一手撑着桌子,凑近她,微微挑起桃花眼来,笑道。沈宜安抬头看他,轻轻推了推他凑过来的胳膊,“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你看这些。”沈宜安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将一卷案宗推过去给他看。燕婴顺势凑近,这几日他忙得焦头烂额,沈宜安身上梅花清冽的香气若有若无入鼻,叫他舒服了不少。他随手捞过沈宜安的一缕头发来,放在手心慢慢把玩着。但是看了一会儿以后,他却忽然正了神色。“你也看出来了。”沈宜安道。燕婴点头,“之前每一件案子的相隔时间,都是十五天。”沈宜安点了点头,“确切地说,是每个月的十五以及最后一天。”“而且……”燕婴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孩子都是从小就体弱,家里好不容易才养大的,而这些孕妇,也没有一个是身强体健的。”“就连顾筱菀都是……”燕婴喃喃开口,“但是就从这里开始,时间的间隔忽然就错乱了。”他伸手指了指苏知卿的名字。苏知卿和顾筱菀,是同一天出事的,只是顾筱菀失踪了,苏知卿却被他们给救了下来。被抓到的那个劫匪直接自杀了,一句供词都没有说。而四天以后,又有一个孕妇出事了,照旧是体弱多病,四个月前连床都不敢下,好不容易才保住了这一胎。“燕婴,你知道,顾筱菀到底是什么时间失踪的吗?”沈宜安问道。燕婴微微拧眉,“倒是记不太清了,好像说是辰时左右,靖王府那边说,顾筱菀是卯时末出的门,午时去找人,就不见了。”“可是,”沈宜安抿唇,“你还记得吗,那天我是午时才出的门,我们遇见苏知卿的时候,最起码也是未时前后了。”燕婴心头咯噔一声。“你的意思,那天是顾筱菀先失踪,然后苏知卿才出事的?”沈宜安点了点头,“根据之前的案子来看,每十五天,只会有一个人出事,但偏偏这一天,顾筱菀先行失踪了,却还是有人要来抓苏知卿,也许……顾筱菀并没有失踪呢?他们那天想抓的,根本就是苏知卿呢?”“也正因为他们没有抓到苏知卿,所以四天后,才又抓了一个孕妇……”燕婴顺着沈宜安的思路,缓缓开口。一瞬间豁然开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但如果顾筱菀失踪是假的话,那么到底,是谁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