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婴如今日日都在为一堆事情烦心,他有心想要去见一下沈宜安,却没有什么时间。最重要的是,楚和靖派了许多人将靖王府团团围住,日夜巡逻,整个靖王府如今像是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沈宜安的院子外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守着,她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只留了几条缝隙透气,便是在白日里,屋子里也十分昏暗。门上挂着厚重的锁,还有四个侍卫在旁把守,就连她的房顶,都有人日夜换班巡逻,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人靠近。沈宜安想,再坏也坏不过之前被绑架的时候,最起码现在她还能看得出来日夜交替。燕婴叫她再等五日,左右太阳下去五回,她也就等到他了。可是楚和靖并不会就这样让她安安静静地等待燕婴。他每天都要来三四回,回回都是问她,如今到底是爱燕婴还是爱他。沈宜安不欲理他,一句话也不说,他自己得不到回应,站一会儿也就走了。到了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影一却忽然带着人进来,将正在对着外头发呆的她拖了出去。走到蔷薇园门口的时候,影一忽而凑近她,低声道:“娘娘,你若喜欢王爷,便不要硬撑着了。”他也是不忍见沈宜安吃这么多苦。从前她有多爱楚和靖,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往日种种,楚和靖也是没有办法。如今二人总算是能好好在一起了,却又多了这么多的磨难。沈宜安他不知道,但是这两天,楚和靖就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在屋子里打转,偶尔静下来就是坐着发呆,一小会儿便会瞬间站起来,大声道:“她是在撒谎!”他做梦都希望她是在撒谎。他希望她还爱他,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气气他而已。他去了那么多回,问了她那么多次,只要有一次她应了,说她爱的是他,他就会接她出来,重新给她无上的荣宠。可是她没有。楚和靖不知道她爱燕婴爱到了什么地步,宁愿被囚禁也不松口。比当初爱他还要爱吗?他几乎不敢想。沈宜安那一刻听了影一的话以后,却只是笑了一声。是啊,她爱了楚和靖十年,那爱深入骨髓难以更改。可是现如今,她对他的恨却越来越深,逐步将所有的爱都蚕食干净。她喜欢燕婴不假,可她受过那么多伤害,并没有办法完完全全交心于一个人。她就是不愿意让楚和靖顺心。因为她恨他。沈宜安被推搡进了一个屋子里。纵然已经是冬日,但是这屋子里烧得炭盆太多,热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才刚进屋子,身上就渗出一层汗来。楚和靖揽着顾筱菀一起坐在上头,旁边还摆着几盆冰,两个丫鬟不住地给他们打着风。“沈宜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不必了,”他的话还未说完,沈宜安就道,“我就是不爱你了。”楚和靖点了点头,嘴角扯了两下,眼底的哀伤化成一片枯黄的草原,烧成熊熊的怒火。他朝后头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两个人过来,将沈宜安双手绑起来,挂在了一根细细的铁索上。这铁索两头都系在一根柱子上,地上铺着洁白的宣纸,不知是要做什么。楚和靖抱着顾筱菀冷冷开口,“菀菀前日读书,见书上有成语道,‘步步生莲’,她不懂是什么意思,本王想,左右沈宜安你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表演给菀菀看一看,她孕中愁绪多,能博她一笑,也算是你有点用处。”沈宜安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鞋袜就已经被人除去,有两个男人过来,一人抓住她一只脚,从旁边拿起刻刀来,便剜掉了她脚心一块肉。钻心蚀骨之痛铺天盖地而来,她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又被吊起,根本无法弯身,整个人都像是一条被挂起来的鱼,任人宰割。那两个男人像是在雕刻一件最为完美的艺术品,每一刀刮下去的时候都很认真。一刻钟以后,沈宜安的脚底就被剜出了两朵莲花,她垂挂在那里,连叫喊一声都没有,似乎是死了。楚和靖朝旁边的人颔首,就有一个人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烧红的钩子。不过是抬手间,那钩子就穿透了沈宜安的手腕。“啊——!!”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人扯着钩子往前走,沈宜安也只能被扯着往前走。钩子和她的手骨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一步一步踉跄过去,脚底的鲜血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上,便是一朵一朵殷红的莲花。顾筱菀在楚和靖的怀里拍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王爷,原来这就是步步生莲,多谢王爷,叫菀菀看到如此盛景!”楚和靖温润一笑,“只要你开心,没什么不可以。”沈宜安被扯着走了两个来回,楚和靖方才放过了她。所有的用具都被撤掉,那钩子生生又从她的手骨间拔了出去。瘫倒在地的她看起来像是一条死狗,完全动弹不了了。楚和靖缓步上前,蹲在她身边,温柔替她拢了面上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她一张脸惨白无比,手上还有一个大洞汩汩冒着血,整个人都在颤抖。“沈宜安,只要你说,你爱的是我……”他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侧脸道。她拼尽全身力气,转过头去看他。“楚和靖……”她气若游丝开口,“你……杀了我……”他缓缓摇头,“沈宜安,我不会叫你死的,你要好好活着,你一日不承认你爱我,我就一日不会叫你快活。”沈宜安惨淡一笑,咬牙开口,“楚和靖……你若不杀了我,早晚……有一日,我要杀了你……”说完,她骤然合了眼睛,再也没有力气了。楚和靖对影一招手,“带下去,给她上药,也不必用多好的了,省得过几日菀菀想看了还要重新给她刻,只吊着命,别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