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烟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只能咬牙,拼命往另外一边跑去。沈宜安看到那些蛇像是有灵性一般,一些朝着她游过来,一些则朝着季黎烟而去,不过,那些蛇没走多远,仿佛是察觉到沈宜安没有走动,就又折了回来。刚刚跑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她的腿简直钻心一样疼。仇牧起给她找了多少好大夫,各种名贵的药材天天不要钱一样吃,总算是补上了一点。可是她知道,这回算是先前的功夫都白费了,她的腿,估摸着又要坏了。可是来不及再考虑其他,沈宜安咬牙继续往前跑去。只是她跑得越来越慢,而那些蛇也离她越来越近。沈宜安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跑到了一个悬崖旁边。后头,是万丈悬崖,前头,是十数条蛇。沈宜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经进入了绝境。“开心吗,沈宜安?”此时,忽然旁边有人笑了一声,吓了沈宜安一大跳。顾筱菀缓缓从旁边一棵树后面走了出来。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沈宜安死死咬牙,一瞬间,甚至连跟前的险境也不在乎了,只是狠狠地盯着她看。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顾筱菀。“本来想借你的手干掉季黎烟,没想到你倒是大度,直接让她跑了,那就没办法了,只好先让你死,以后再想办法对付季黎烟了。”顾筱菀抬起手来,心不在焉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阳光耀眼,照射在她的指甲上,愈发显得璀璨夺目。“季黎烟怀的也是楚和靖的孩子,你爱楚和靖入骨,竟然连他的孩子都容不下?”沈宜安虽然说也恨楚和靖,但是稚子无辜,其实她也还是对季黎烟的孩子怀有恻隐之心的。“孩子?”顾筱菀转了个身,哈哈大笑,“不是我顾筱菀的孩子,就全部都是野种!你的也好,季黎烟的也好,谁的都不要想生下来!”不知为何,顾筱菀在这里的时候,那些蛇像是遇到了屏障一般,就在她们周围打转,朝着沈宜安吐信子,根本就不敢往前来。沈宜安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只一边看着顾筱菀,一边看着那些蛇。“顾筱菀,你手上沾着那么多人的血,就不怕遭报应吗?”“报应?!”顾筱菀不复平时在楚和靖面前的柔弱样子,“好笑!我怕什么报应!我那个孩子本就生不下来,没了以后反而叫王爷更加心疼我,也不枉我怀他一场!而你沈宜安,爱了王爷那么多年,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断了腿又没了两个孩子,到最后,还不是活得不如一条狗!你现在跟着仇牧起又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没名没分,等到清河郡主一嫁过去,你就还是个妾!而我呢!顾家败落又怎么样,王爷照旧让我当正妻,我照旧是王爷最心疼的人!沈宜安,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谁遭了报应!”如果是从前,只怕这些话,就能变成利剑穿透沈宜安的心脏。但是现在不会了。她有了哥哥的关怀和保护,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依仗,只能任人欺凌的沈宜安了。她轻轻抿唇一笑,“顾筱菀,你可真可怜,”顾筱菀的眼睛瞬间睁大,她的鼻孔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不停扇动着,“我可怜?哈哈,好笑!”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但是那一刻,顾筱菀还是有点慌乱的。她是楚和靖的正妻不假,但是楚和靖对沈宜安的心,她清清楚楚。“你对出身那么看重,可是做了正妻,却连楚和靖的名字都不敢直呼,仍旧是一口一个王爷叫着,而楚和靖在你面前,也永远都是自称‘本王’,沈宜安,你见京中哪家夫妻,日子是像你们这样过的?倒比对待客人更客气几分呢!”沈宜安原本说这话,其实也只是随口乱说,用以拖延时间的,但是没想到顾筱菀却像是被一柄巨锤砸中了胸口一般,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你胡说!”顾筱菀瞬间眸子猩红,朝着沈宜安就扑了过去。沈宜安刚刚跑了很远,此刻哪还有力气,被她一撞,就摔倒在地,二人扭打在一起,分不出高下来。当年,她们俩也是这样厮打在一起,事后,楚和靖却让她给顾筱菀道歉。这一切,沈宜安都记得清清楚楚。“沈宜安!”就在沈宜安出神的时候,她的脖子忽然就被顾筱菀给掐住了,她虽然压在顾筱菀身上,但是一时间却挣脱不开她的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此时,却有人在不远处喊了她一声。听到楚和靖的声音,顾筱菀瞬间打了一个寒噤,就开始哭了起来。她用力去推着沈宜安,尖叫着哭出声来,“姐姐,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沈宜安重重吐出一口气来,似笑非笑。招不在新,管用就行。顾筱菀对于恶人先告状和装可怜这两件事,还真是驾轻就熟。楚和靖狂奔过来,大风卷起他的头发,模糊了他的视线。整个世界,他只看得到沈宜安一个人。在听季黎烟说,沈宜安出事了的时候,他差点疯掉。顾筱菀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来不及掸一掸裙子上的尘土,就哭着朝他跑了过来。沈宜安照旧跌坐在那里,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只撑着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的脖子上还有几根手指印,是刚刚顾筱菀掐红的。她仰头看着顾筱菀与楚和靖相向朝对方跑去,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真好啊。你们两个这么相爱,可真好啊。沈宜安别过头去。“小心!”后头的楚和靖猛地睁大了眼睛。在顾筱菀跑开以后,那些蛇像是忽然解除了禁锢,就朝沈宜安游走过去!他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骤然失声。整个世界在他面前飞快旋转着倒退,沈宜安和那些蛇迅速放大缩小,他眼前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