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一把抢过银子,撇嘴道:“你小子发达了啊,出手就五十两银子,不会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吧?”赵显徽当即就怒了,趾高气昂道:“这是小爷走遍中原送信攒下来的血汗钱,绝对干净。”老板自然是一脸不信。赵显徽不耐烦的挥手道:“赶紧给小爷来一壶最好的茶,小爷今天要奢侈一回。”老板却将银子丢入钱囊,义正言辞,“当年你小子在我这赊了多少茶水钱,这银子就当连本带利还干净了,要想喝茶,拿钱来。”老板说着还朝赵显徽伸手,意思显而易见。赵显徽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却被小道童从背后抱住。这孩子年纪小,个子不高,环抱之下倒能抱着一条大腿,俩条却不行了。偏偏这小孩想要俩条腿一直抱,使了半天劲把小脸都憋红了。赵显徽给了小道童一个板栗,没好气道:“小娃娃一边玩去。”小道童抱着脑袋委屈。赵显徽当然不会真动手,一边往茶桌走去,一边说道:“催命鬼你甭跟我废话,赶快好茶招待着,不然小爷还得在你门口唱莲花落。”老板果真准备茶水去了。当年赵显徽在梁州城装乞丐,来茶楼耍无赖赊茶水,老板虽然放他进来,却绝不让他去二楼打扰贵客。如今衣锦还乡,可不就直挺挺往二楼去了,还选了个临窗的好位置,正好能看到街上站着的道人。二楼的桌上常摆放有一碟花生和瓜子,赵显徽和黄笙不客气的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道人。没多久,老板就提着一壶茶水来了,见赵显徽竟选了个好位置,一边腹诽其眼光好,一边将茶水送去。赵显徽接过茶水,一点不注重喝茶礼节,给自己和黄笙给倒上一杯茶楼顶好的茶水,不忘介绍道:“催命鬼这家伙虽然烦人,可这茶水没话说,是咱梁州城顶好的。”老板撇撇嘴,嘀咕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眼看老板要走,赵显徽忙拉住道:“这大冷天的又没客人,坐下来聊聊呗。”老板当真坐下,半点没有把对方当客人看待,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赵显徽指着街上道人,问道:“催命鬼,那家伙真一年没吃没喝?”老板先是抿了口茶,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含糊不清道:“都是瞎传的,这道长确实能许久不吃不喝,他那徒弟每月都会有几次送饭送水,也就是我这店关门晚,黑灯瞎火的没被人撞见而已。”“至于晚上睡不睡觉就不清楚了,总之每次我晚上撒尿都能看到他站着,估摸是不睡的。”黄笙自来到茶楼后第一次开口,“如此,也是个能辟谷的道家高人了。”老板顿时怒道:“吃饱了撑着在那做沽名钓誉的事,还得靠一个孩子养活,劳资要是不收留那孩子,这对师徒早饿死街头了,还辟个屁的谷。”老板才说完就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见鬼般跑了。原来,那站在街上足有一年的道人好似听见了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缓缓向茶楼走来。老板是真正见识对方长期不吃不喝还不死的,可不就被吓得躲起来了。只是,这茶楼就俩层楼,又能躲哪里去?道人走进茶楼后,摸了摸徒弟的脑袋,师徒俩人向二楼走来,在赵显徽他们这桌坐下。小道童显然还在生赵显徽的气,鼓着嘴撇头不看那个敲了自己脑壳的家伙。道人对赵显徽和黄笙拱手行道家礼,真诚道:“在下吕道阳,欲在终南山修筑道观,望公子成全。”赵显徽饶有兴致打量着这自称吕道阳的道人,问道:“道长要建道观,应该去找赵德啊,寻我一个信使有什么用?”道人沉默不语。赵显徽只好说道:“本公子从不做亏本买卖,你既然想要地盘,总得拿东西来换吧,别天真的说什么换你的洞府,什么破山洞能和第一福地的终南山比?”道人说道:“贫道可帮公子保山南道无恙。”赵显徽脸色凝重,山南道驻守二十万秦王军,堪称铁桶一座。道人这话太过让人摸不着头脑,就连黄笙都一脸好奇看着赵显徽。这一日,茶楼再没了小道童的身影,街上也没了道人的身影。终南山绵延百里,一半仍属于秦王府,另一半则被一对师徒占了去。师傅叫吕道阳,徒弟叫王重明,以往在江湖上寂寂无名。后来世人才知道,这对师徒正是那在梁州城站了一年的道人。俩师徒砍柴搬石,造了个小道观,挂的牌匾上歪歪扭扭写了三个不算恢宏的大字:全真观。因为有道人一年不吃不喝的传闻,就有不少人上山烧香。小道观在短短几年就扩大到可观规模,坐拥三十六峰,开山十一。主峰紫阁峰,又有太兴,嘉午,翠华,南五台,小五台,青华,圭峰,万花,清凉,楼观台共计十峰环绕之。短短几年的发展,全真正一俩派分居中原南北,共为道统。。。。。。。望仙峰,取名极好一处山峰,也是秦王府坐落之处。作为秦王府发源的根基所在,望仙峰自然非其他山峰所能比。整个梁州城皆围绕望仙峰而建,不论身处梁州城何地,皆可望见山腰上那恢宏至极的王府。依稀可看出是一堆建筑群,好似巨兽匍匐山腰,令人敬畏。寻常人也只能远远望着,万万不敢靠近,如今却有俩人来到王府门口。王府总管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来者,赶忙弯腰恭敬迎接。可王府大门并未打开,总管来到侧门,等待那位常年不回府的小主子进入。赵显徽倒不在意这些,毕竟他从没将自己当成这座府中之人。径直从侧门走入,可见府内下人们闲散干着活,竟连丫鬟都个个长得秀色可餐,诱人至极。对于这里,赵显徽很陌生,印象中只有在初入王府时,一个妹妹和一个丫鬟陪自己玩闹。后来王府来了刺客,丫鬟死了,自己就离开了王府,加入秦王军,很快就成了飞驰夺胜将军。后来中原定鼎,赵德称帝,自己也不曾回过这里,只是在梁州城当个乞丐,每天和一些不着调的朋友去行乞,没事就去茶楼喝茶。后来又被送去梯田,以信使的身份走遍中原。这么多年过去,这里好像还没变,自己却已经记不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