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张五公子的闷哼声却在慢慢变小,最后没有了声音。张嬷嬷挑帘子进来,惊慌地跪下,朝着张老夫人说:“老夫人,不能再打了啊,五公子晕死过去了。”“多少下了?”老夫人问,声音颤抖得厉害。“三。。。三十下。”张嬷嬷道。“用水泼醒了,接着打。”张老夫人狠声说。“外祖母,不能再打了。”吴静云跪在地上,抓住张老夫人的衣摆哭,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与张五公子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对张五公子没有男女之情,但她视他为嫡亲的兄长一般。现在张五公子被打得都晕死过去了,心怎能不疼。张老夫人低头看她,“你之前做那么多错事,侯夫人和萧世子仁慈,都没有与你计较,所以你感觉不到痛。这次总算体会到了吧。”“接着打。”张老夫人又道。“外祖母。”吴静云又哭着哀求,张老夫人不为所动。吴静云扭头看向唐书仪,起身走过去跪在她面前,“侯夫人,求你。。。”“你住口。”张老夫人厉声呵斥,吴静云跪在唐书仪跟前哭,但没有再说求情的话。外边又传来了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唐书仪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吴静云,叹口气道:“吴二小姐,你祖母说得对,痛在自己身心上,才会有切身感受。你与你继母和继妹之间的恩怨我们先不说,你在给你继妹和常净和尚下药的时候,可曾想过,事情一旦暴露出去,你吴家全族的女眷该怎么办?你继母、继妹害过你,你的那些族姐族妹可曾害过你?她们若是被退亲,被休,嫁不出去,是不是也该找你报仇?你继妹与常净和尚的事情,是你做的手脚之事,如果让人知道,你该如何?你从小失母,你外祖母对你多有教导,上京许多人家都知道,到时候别人会不会说你外祖母教导无方,说张家的女儿都没有家教?”吴静云跪在地上哭,外边打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交织在一起,好不凄惨。但唐书仪没有一点动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这时张老夫人的声音响起,“确实是我教导无方,明日我就带着她去庄子上住,两年后再回来。”“外祖母。”吴静云喊了张老夫人一声,然后匍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张老夫人六十来岁的人了,庄子上条件差,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罪。但是唐书仪没有劝,这是张老夫人自己的决定,是为了她自己的外孙女。外边打板子的声音停了,然后衣服上染着大片血迹、几乎奄奄一息的张五公子被抬了过来。吴静云扑过去抓着张五公子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张五公子缓缓地睁开眼睛,朝她扯出一个笑,用尽力气说:“表妹,我若与赵大姑娘退亲,你可愿嫁给我?”吴静云不知道怎么回答,刚才唐书仪说她险些害了吴家全族女子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张五公子见她犹豫,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又道:“我与赵大姑娘退亲,对不住她,我到时候也让她捅我一刀。”唐书仪听了他这话,简直想呵呵出声,张大小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与你定亲。不过,张大小姐也得感谢他,感谢他退亲之恩。不想再看下去了,唐书仪起身跟张老夫人说:“老夫人,那我们就告辞了。”萧玉宸也跟着站了起来。张老夫人也站起身,“侯夫人,真是对不住了,给你和世子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如此了。”看着张老夫人那张疲惫苍老的脸,唐书仪说不出重话。“我定当好好管教。”张老夫人看了吴静云一眼,眼神坚定地说。“好,那告辞了。”唐书仪说着走到萧玉宸身边,伸手扶上他。“母亲,我无事。”萧玉宸看了眼趴在担架上的张五公子,和跪在他身边哭的吴静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今日他从旁观角度,看张五公子和吴静云,觉得张五公子为了吴静云陷害他,然后招致今天的结果,不值得也实在是蠢。但想到自己,他在别人眼中是不是也是愚蠢至极?而这时,外边传来了喧闹声,然后一个三四十岁的贵妇挑开帘子冲了进来,看到趴在担架上的张五公子,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就开始流眼泪,“你这个孽障啊!”“二舅母。”吴静云流着眼泪喊,但她的话音刚落,贵妇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声音发狠地说:“自小到大,我待你如亲女,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二舅母,都是我的错。”吴静云哭道。“自然都是你的错,我告诉你,想要成为我的儿媳,除非我死。”贵妇恨得咬牙切齿。别人的家事,唐书仪不便参与,就跟张老夫人告别,带着唐书仪出了厅堂。外边已经准备好了轿子,长明见到萧玉宸马上过去扶住他,一脸的担忧。萧玉宸跟他说:“我无事。”“走吧。”唐书仪也上了轿子,母子二人到了张府门口,上了侯府的马车。唐书仪拿靠枕放在萧玉宸手边,让他支撑着。萧玉宸靠在车壁上,看着唐书仪说:“母亲,在您眼里,我是不是跟张五公子一样傻?”“不是。”唐书仪道:“你比他还傻。”萧玉宸:“。。。。。”唐书仪又道:“张五公子害你,事情败露,顶多也就是被打一顿,而你做的事情,败露了会如何,不用我说吧。”萧玉宸低下了头,他之前没有想那么多,也许当时想到了,但觉得家里可以帮他摆平。唐书仪接着道:“那吴静云虽说对张五公子没有男女之情,但却有兄妹情。她应该没想害张五公子。但柳璧琴呢?”“她。。。。”“你听我说,”唐书仪打断他的话,又道:“若是她是真的对你情意深重,就该为你着想,不能让你担风险,不能让你与家里因她而关系紧张。但她是怎么做的?明知只要她远走高飞,你就不会被牵连,但是她却留在上京,被你锦衣玉食地养着。明知我不想让她进侯府,她却一门心思地要进门。”“她。。。。。”萧玉宸想辩解,但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十分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