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逍颔首道:“不错,正如你所想崇祯开始陷入沉思。越想,越是振奋。叔父的意思很明显。准许宗室子弟,务农、做工、经商,乃至科举。如此一来。底层的宗室子弟,就不会穷困潦倒到没饭吃。也不会跟叔父所说的那样,把宗室子弟当猪一样来养。天下宗室,人心从此尽归于朕!藩王和其他宗室子弟也因此被分化。藩王手中空有钱财,无兵无权。又无法挑唆起宗室子弟。还能闹出多大的浪花来?摊丁入亩的问题解决了。藩王、宗室的问题,也迎刃而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士绅、百姓的田地实行摊丁入亩,藩王,为什么能例外?”“对藩府土地实行摊丁入亩,才能阻止藩王继续兼并土地,同时充实了朝廷赋税“等摊丁入亩成了常策,再设法削减藩府土地,还田于百姓云逍接着补充说道。崇祯连连点头,心中决然。要想解决土地问题,不得不狠下心来从藩王身上割肉。“从藩府征收的田税抽取一部分,用于贴补穷困宗室子弟“也准许藩王效仿唐王,以田地换取股份,给他们一点甜头“等大明有了扩张海外的实力,再让藩王移藩海外“从此以后,困扰大明的宗室问题,就能得到彻底解决云逍轻松地一笑,端起茶杯喝了起来。“叔父所言,真是谋国良策啊!”崇祯感觉像是从肩头移走了一座大山,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他又想到。河南藩王这次,会在贪心驱使下,借机大肆圈地。叔父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事先就计划好了,以此事为借口,从藩王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并趁机在藩府土地推行摊丁入亩,以及新的宗室制度。观大势,谋全局。除了谪仙,还能有谁有如此大谋?接着崇祯心中一阵沾沾自喜。多亏朕英明啊!即使被识破身份,依然对他以叔父相待。否则关系到宗藩这种敏感的事情,旁人避之不及。叔父又怎么可能,像今天这样直言不讳?英明如朕,睿智如斯!“侄儿有要紧事要处置,先行告辞了!”崇祯急着回去传旨,于是起身告辞。这时自身后传来云逍的声音:“你那身子骨,也该多加锻炼了“不然侄媳妇们,以后可就要受苦了崇祯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中旬。老天爷这次也不知道发了善心。持续大旱的河南,竟然接连下了三场雨。原本干涸、荒芜的中原大地,有了几分生机。各地流民渐渐少了。一些城池、村镇多出了烟火,平添了几分生气。洛阳,福王府。福王朱常洵躺三百多斤的身躯,压在一张庞大的象牙床上。床的两头摆放着冰块,八名侍女在一旁用力地扇着扇子。一名侍女用手轻轻为他按摩着太阳穴。另有一个侍女,一手用香帕垫在他的颌下,一手持着调羹喂他喝着蜜水。一名太监正在一旁躬身说着事情。“从四月底到现在,一有三十八家士绅,共八千顷田产,挂靠在王府名下“开封钦差行辕那边,已经行文过来,请殿下……”朱常洵冷哼一声,打断了太监的话:“南居益是个什么东西,敢把手伸到本王这里来?”在两名太监的帮助下,朱常洵从床上吃力地坐起来。“送上门的田,为什么不要?”朱常洵一声嗤笑。“皇帝也真是昏了头,居然听信温体仁的谗言,搞什么摊丁入亩?”“这不是专门给本王送田的吗?只要愿意挂在王府名下的,全都收了“这大明江山,本来就应当是本王的,收点田产算什么?”周围的人无不噤若寒蝉。那太监谄笑着说道:“听河南士绅们说,摊丁入亩并非是温体仁的主意,而是云逍子向陛下献策“云逍子?”“都说这道士无所不知,算无遗策,本王看他,就是个蛊惑皇帝的妖道“若是本王当皇……以后有机会,本王非得给这妖道,一点颜色看看!”朱常洵哼了一声,神情间倒有几分霸气。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来报:“福王殿下,有圣旨到!”“本王那皇帝侄儿,又来赏赐了?”朱常洵‘呵’了一声。对于皇帝的赏赐,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在礼节上,却是万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朱常洵被人搀扶着,缓慢地移动脚步,来到花厅。礼毕。来自宫中的太监当场宣读圣旨。崇祯在圣旨中,先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斥。直接给他定了一个干涉朝政、阻挠新政的罪名。朱常洵一脸懵逼。接下来是对朱常洵的处罚。挂靠福王府名下的所有田产,无论原主是谁,一律抄没充公。万历皇帝当年赏赐两万顷土地,半数罚没。江都至太平沿江的杂税,和四川的盐税、茶税,以及河南的盐店专营专卖权,统统收归朝廷。并在圣旨中宣布,对藩府田产,实行摊丁入亩,按亩数收取赋税。朱常洵脑袋里一片空白,汗如泉涌,四周的地面很快被打湿。一直等宣旨的太监离开许久。跪在地上的朱常洵,都还跪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两名太监用力将他扶起来。“本王的田,本王的银子,这让本王以后日子怎么过?”“皇帝小儿,你这是要效仿建文削藩吗?你就不怕靖难……”一名太监慌忙捂住朱常洵的嘴巴。很明显,皇帝这是要拿福王开刀呢!这些话要是传到皇帝那里。后半辈子,恐怕就要在凤阳的牢狱里渡过了。朱常洵瘫坐在椅子上,许久才冷静下来。“不对!”“皇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对本王以礼相待。这次怎么会如此对待本王?”“云逍子!定是这妖道,向陛下进了谗言!”胖子都很聪明。何况朱常洵是个超级大胖子。“本王非杀了这妖道不可!”朱常洵自牙齿缝里迸出怨毒的声音。太监劝道:“殿下,听说云逍子深得陛下宠信“本王无法离开封地,动不得这妖道“本王的母妃,难道还奈何不得一个道士?”朱常洵冷哼一声,阴沉沉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