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覃五爷均匀的呼吸,徐苗伸手把被子给他盖好。因为有一只手被拽着,小妮子只得踢掉鞋子,合衣在他的身边躺下。这会儿正好没有人,也能将刚才的事情,好好想一想。人,只有静下来之后,才能发觉有许多东西,根本不像眼前看着的那么简单。就像这个月玄远,虽然说话不着调,办事儿不着调,更可以说特别的贪嘴。但是他这次来,就是为了让覃五爷吐口,把那第三个人情抹消的。至于他怎么欠了三个人请,这个还得等会才知道,不过刚才的接触,徐苗深刻感觉到,那个月玄远——深不可测,亦敌亦友,捉摸不透。距离八月十三还有几日的时间,只要身份不暴露,店铺照常营业,其他的就都好办。南阳城内有景阳伯府做靠山,相信欧阳家就算想搞小动作,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是。想着想着,徐苗的两只眼皮也开始打架了。这几日忙活店铺的事情,她人也跟个陀螺一般,一直都在忙活,这会儿好不容易得空,又想着这些琐事。想通了,自然也就困了。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眼皮合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绿荷从外面进来,本来打算给他们端碗莲子羹的,可看见二人都躺在床上睡了,又赶忙出去,这么大的事儿,可得跟他们说下,以后不用再替侯爷看着姑娘了。……申时初,徐苗幽幽转醒,察觉道身旁有人,惊得她一个激灵。转头一看,覃五爷正在看她,小妮子的脸儿,瞬间就红了。哑着嗓子,挑眉问:“你什么时候醒的?”“也是刚醒。”五爷说完,伸手轻摸她的脸颊,有些心疼的继续说,“瘦太多了,上次见你是两个月前的时候,你瘦了不止十斤吧。”徐苗听了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邪乎,瘦点儿倒是有的,苦夏嘛。”“那我让春杏多给你做点儿好的,那丫头做饭是个好手,别太累。”“好。”徐苗笑着应完,主动靠在了覃五爷的胳膊上。两个人心意相通了,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她要的爱情就如同七月的酷夏一般,热烈、浓辣。说来也真是惭愧,这竟然是她重活两世的初恋。覃五爷对于徐苗的主动靠近,很是欣喜。身后将她揽入怀里,看着棚顶,惬意的说:“等三年之后,三郎过来接手,到时候你就回到北方去,这样就不用苦夏了。”徐苗听了趴在床上,双手杵在下颚处,说:“五爷,你跟我……”“嘘,叫我子恒。”覃五爷伸手轻点她的鼻尖,“五爷是外人叫的,你唤我子恒。”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徐苗的脸有红润了起来。不过小妮子也没有太过矫情,抓住鼻尖上的手,说道:“那月玄远怎么就欠你人情了?好好的,他一个月阁阁主,你一个堂堂镇远侯,你们怎么有联系的?而且我发现你跟不少商人都有联系,为何?官商勾结?”打趣的话,换来的固然就是一记轻拍。覃五爷用另一只手,垫在脑后,看着床幔说:“曾经我跟朝廷提过,要南北互市,组织商队。这样北方的皮革,就不至于滞留在那,也能让咱们那边的人,多一份收入。你来南阳城时间尚短,可已经发现这边的东西,要比咱们家那边贵上许多吧。”徐苗听了,没有否认的点头。五爷轻笑继续说:“这就是商队的作用,他们把东西分成两边来卖,一边去了苝殇朝边境,还有就是庐阳县那一带,所以,组织商队是可行的,不过因为吃住的原因,这事儿就搁置了。”“欧阳旻睿那会儿,还是欧阳山庄当家的时候,想弄来着,不过也是因为吃住的原因,就在沿途弄了他们的别庄,可照样到现在他们还是不敢大肆的弄,因为需要的银钱,真的是不少啊。”徐苗听到这儿,终于算是明白了,这货为了北方的皮货,还有一些干货,所以才认识了这些商人。所以说他们官商勾结,貌似也没有错嘛。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说了又该挨拍了!……当天晚上,徐苗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一来是庆祝他们两个在一起;二来是五爷想吃徐苗做的菜了。为了这顿饭,徐苗可算是大显身手。糖醋排骨,红烧鲤鱼,酱爆鸭,白菜猪肉卷,冬瓜排骨汤。四个菜一个汤,足够他们俩吃的。因为都是大鱼大肉,为了防止上火,又特意让绿荷去酒窖里,拿了些梅子酒,可就在徐苗跟五爷要动筷子的时候,房间门再次被推开了。“哎呀呀呀,我就说我这命好嘛,看看,看看,这么多好吃的。”月玄远一点都不客气,自顾自的坐下之后,拿了覃五爷面前的筷子在手,就要夹菜吃。徐苗见状,赶紧使劲儿挥开他的爪子,蹙眉说道:“月阁主好像很喜欢吃白食啊,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既然这货已经答应了,一切关于她的事情都不会插手,那她也就不用再顾忌了。好脸子,没有;好菜,就更加的没有了!月玄远看着满脸低沉的徐苗,扭头又看了看覃五爷,故作委屈的放下筷子,噘着嘴,说:“这么多的菜,你们两个怎么吃的完嘛,带我一个还不行?”“行,怎么不行!”徐苗很是大方,手心冲上,放在他的面前又说,“付了饭钱,想吃什么都行。”月玄远一听饭钱,十分豪爽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每一张都是足足的一百两,放在桌子上,特别牛掰的说:“够了吧,够了我就吃饭了。”徐苗看着那银票,应该有一万两左右,想了一下,轻笑一下摇摇头,说:“不够,所以不能吃。”“啥?!”月玄远尖叫出声,“我这可是一万两的银票啊,就算这饭菜是你亲自做的,也不至于这么贵吧,御厨才多少钱啊。”“御厨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我这顿饭值多少钱,我知道!”徐苗说的理所当然,将那桌子上的银票收起来之后,又说,“想吃饭,很简单,替我办件事儿,这桌子菜都是你的。”“我还不吃了呢。”月玄远跟个孩子一般,将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徐苗又说,“把我银票还给我,我不吃了。”“那银票是中午炸酱面的钱,不给。”徐苗说完,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喂到覃五爷嘴边。五爷也是霸气,张嘴,就这徐姑娘的手,吃尽了嘴里。撒了一大把的狗粮,给月玄远吃。“你——”月玄远气呼呼的不行,狠狠地咬着下唇,道,“一碗炸酱面,一万两银子,抢劫啊!你那是啥面条啊,金的啊?!”“你管我金的银的,要不要吃。你要吃,我就让春杏在多加几个菜,保证你没吃过的,物超所值。”通过几次的接触,徐苗也算是了解了,这个月玄远就是一个吃货。而且不喜欢酒楼那种菜,喜欢新鲜的、家常的,应该是长期没有家庭温暖的问题儿童才是。“你……你让我给你办啥事儿?你得先说了,我才能决定到底吃不吃,我也是有底线的。”月玄远这话说完,覃五爷跟徐苗全都爆笑出声。真不是他们俩不给面子,一个吃货,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自己有底线,就跟一个瘾君子说要戒毒、几个太监一起开会一样,全都是无稽之谈。就在月玄远被嘲笑的快要爆发时,徐苗把握好度,挑眉看着他说:“很简单的一个事儿,帮我在各个县城放出消息,就说南疆的悦己,要比欧阳家的爱美好几百倍,就这一句话就足够了。”“这么简单?”月玄远不信。徐苗耸肩、起身,“就这么简单。”扔下这话,出去张罗加菜的事情了。月玄远看着她的背影,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说:“这菜不就是家里常吃的嘛,你至于大老远过来吃?”“那你不也为了这口吃的,付饭费也要吃吗?”覃五爷说完,拿起徐苗的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慢慢的吃着。月玄远虽然不服气,可人家说的是事实,只能咬牙也跟着夹菜。两个人较劲吃东西,等徐苗端菜进屋时,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还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哪是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儿,跟个孩子似的。这顿饭吃完,月玄远这个超级电灯泡终于算是走了,不过走的时候,肚皮是撑得鼓鼓的。春杏已经把覃五爷晚上休息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徐苗做到女票该做的,过去帮着铺被子。弄好一切之后,覃五爷从后面抱住了徐苗,在她耳畔,小声呢喃着说:“每个月给我写一封信,明儿我就回去了,今年过年我不用去京城。”言下之意是什么,大家都明白。徐苗点点头,素手附在他的手上,半天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