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添完水,外屋地的门突然开了,徐冰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徐苗说:“回趟老宅,家里找你有事儿。”徐苗手里的盐巴还没有放,听到这话,耸耸肩没吱声,继续做她的菜。徐冰被晾的有些恼火,可还是耐着性子没发作,总要学乖得,年前那个事情……闹得那么大,再没记性,终究说不过去。想到这儿,叹了口气,往前走几步来到徐苗跟前,继续说:“苗姐儿,你爷跟你奶找你有事儿,你过去一趟吧。”哟呵,真难得啊!徐苗心里惊讶,扒拉扒拉锅,将锅盖盖上,直起腰看着徐冰,说:“老姑,不是我不去,你们都要去享福了,我过去干啥,不去了。”“那你爷喊你,你咋能不去!”徐冰理所当然的说着,可能觉得自己态度不咋好了,又赶紧找补着说,“你赶紧过去吧,都等你了,也就见这一次了。”徐苗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狐疑的抬头看了下徐冰,后者点点头,又说,“过去吧,你大伯上任的文书到了,你爷想让你过去一趟,喊上二郎一起。”徐苗看了看锅,又看了看徐冰,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吃过午饭我过去,老姑先回去吧。”“哎。”徐冰点点头,推门往外走。徐苗继续做饭,没一会儿,李铁从外面走进来,看着着急地说:“苗儿,你老姑打你了?”“啊?”徐苗有些蒙圈,好端端的,咋突然这么说。李铁走上前,边看徐苗边说:“你老姑刚才朝院子里吐口水,还骂骂咧咧的,我以为你爱欺负了呢,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李铁说完出去了,徐苗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不过李铁刚才说的话,她已经消化了。还以为徐冰改了呢,原来还是那样儿,只不过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罢了。这应该也算进步吧!徐冰自嘲的笑了一下,继续忙活她手里的事情。房场那边到时间就休息了,因为徐苗给工钱,所以这午饭是不供的。不过二郎特殊,他纯粹是帮忙、不要工钱的,所以回来徐苗家吃饭。一开始他也不来,回家弄点吃的,对付一口。就来徐苗发现之后,说啥都让他来家里吃饭。至于四郎,那孩子饿不着,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去冯二歪家,不过这几次也不去了,人家不让了。冯氏又不做饭,徐苗看着可怜,也把他喊来家里吃饭。虽然四郎还跟以前一样,爱歘尖儿,不过在小五面前还真乖得不行,小五因为跟那哥四个学功夫的缘故,身手较普通人好很多,四郎跟他打过一起,不过打不过小五,索性就乖了。冯氏天天串门子,也不管这小儿子,四郎在老宅,还总被徐冰欺负,后来二郎没办法,把他带到房场看着,徐苗见了无奈,就让他去豆腐坊帮忙,这样二郎也能专心干活,不用担心弟弟磕着、碰着。徐苗饭菜做得,喊来四郎给泉东他们送饭,自己则是把桌子放上,徐芽收拾碗筷,小五打水帮二郎打扫灰。大家分工明确,很快就上炕吃饭。席间大家都没有吱声,这也是小五的功劳。一开会四郎来家里吃饭,老是说话。唾沫满天飞,小五不乐意了,就把他给说了,四郎不愿意,这就是他们打仗的原因。当然,前面咱们说了,四郎打不过小五,所以就这么学乖了。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四郎别看人长得瘦,不过这吃饭可比谁都多,一顿四个馒头还得喝点菜汤。“二郎哥,吃完饭咱俩回趟老宅吧,刚才老姑来了,说让咱们过去一趟。”徐苗吃好了,放下筷子说。二郎听了点点头,算作回答。可一旁的四郎就不干了,咽下嘴里的馒头,说:“哥,你不去。凭啥去啊,他们又不管咱们。”二郎听了没吱声,只是笑了一下,徐苗看的真切,这个二郎确实是个好哥哥,对弟弟那份儿心,真是没得说。吃过午饭,小五跟四郎帮着徐芽收拾饭桌,徐苗跟二郎直接去了老宅。一路无话,来到老宅门口的时候,离老远就看见了冯氏,打扮的十分高调,正往回扭搭呢。二郎看着自己的母亲,微微皱起了眉头,故作无事的说:“走吧,等咱们呢。”徐苗听了点头,哥俩迈步进了院子。还没等走到上房呢,就听见后面传来——“哟,苗姐儿来了,咋滴,你也想分点儿东西?”这话说的有些过分,身为人子的二郎,都有些听不下去,微抿着唇,说:“娘,是老姑找苗姐儿来的,不是……”“不是什么,你有说话的份儿吗,跟你那个死爹一样,啥啥不指望不上。”冯氏说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扭搭的先进了屋。徐苗看着冯氏背影,又看了看二郎,伸手轻拍他肩头,叹口气,说:“咱也进去吧。”“嗯。”二郎低迷的点头。上房屋内人很全,徐老爷子、吕氏、徐冰,老大家的除了徐莹,全都到位,三房一家三口也都坐在炕里,就连镇上的徐凌都过来了。看着架势,是真的要走了。冯氏进屋之后,直接坐在了炕上,把郑氏挤到一旁。徐正江看了很是不愿意,不过随后看见徐苗跟二郎,热络的笑着说:“苗儿来了,快坐。上炕上坐,挨着你奶。”徐苗听了这话,心里多少都有了普,估计这是要去任上,让她掏盘缠呢。小妮子耸耸肩,没有应他的话茬,拉着二郎坐在地上的椅子,看着徐老爷子说:“爷,你找我啥事儿?”徐老爷子依旧瞅着旱烟袋,听到这话,抬眼看了一下徐苗,笑呵呵地说:“找你们过来,好好说道说道,后儿我跟你奶,还有你三伯他们,就要去你大伯那边了。”“哦。”徐苗点点头,算作是回应。一旁坐着的冯氏,不乐意的撇着嘴说:“爹,当初供大哥念书,我们二房也是出了力的,这老。二有病,你们就把我们分出去,现在要去享福了,我们这一股怎么都得给个说法吧。”冯氏的话,瞬间让屋里的气氛紧张不少,坐在吕氏身旁的徐冰听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说:“二嫂这话说的,我二哥死了才几天啊,你就天天嚷着找老伴儿。那要按你这么说,是不是你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徐苗再旁听了,眉头微微蹙着。这话明显不是徐冰能说出来的,以她的心思,应该想不到跟冯氏要说法。正琢磨着,不远处坐着的徐凌动了一下裙子,小妮子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头,继续观察着。“我……”冯氏被说的有些难堪,再看徐冰那得意的样子,双手掐腰,泼妇十足的说:“我不找老伴儿咋整?你俩侄子都得娶媳妇儿,这钱你给啊,我们分了家就那两亩地,八两银子,你二哥临死之前看病,银子都花了。”“现在人死了,你这二侄子眼瞅要娶媳妇儿,这钱我上哪儿弄去,我不找人嫁了,你侄子就得成光棍腿子。”越说越气愤,冯氏直接指着徐冰的鼻梁,怒吼着说。二郎一脸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可徐冰不习惯啊,平日里就不受这个,如今大哥都要做官了,她也眼瞅就要去大户人家做少奶奶了,哪能惯着这个,站起身,一扬手——“啪——”狠狠地抽了冯氏一嘴巴。再看屋里其他人,没有一个上前制止的。冯氏被打的有些懵,等缓过神来时,胳膊被徐正江跟徐汉杨架着,她是想还手都没有机会,气的扭头看着二郎,怒吼着骂道:“你是死人啊,没看见你娘被欺负了吗?你个没囊没气的瘪犊子,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你……”巴拉巴拉的一顿神骂。徐苗听得那叫一个气,再看二郎,还真是个好样儿的,一句嘴不还,就那么生生的忍着,最多就是起身把自己的娘亲,拽到了窗户这边,哪头都不帮。冯氏看着这样的二郎,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徐苗瞅着顿时不乐意了,起身把二郎拽到身后,瞅着冯氏,说:“你讲点道理行不行,那一个是老姑,一个是大伯,还有一个是他大哥,你又是他娘。来来来,你教教他,你让他帮谁?”“废话,当然是帮我了。”冯氏说的理所当然。“噗嗤——”不知道是谁笑了。等大家找人的时候,就看见炕上的赵翠娥捂着嘴。冯氏现在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这会儿看见赵翠娥,自然不愿意的皱着眉头,说:“你笑啥,你还好意思笑。”“我怎么就不能笑了。”赵翠娥翻了个眼皮,靠这炕上的箱子,摇头晃脑的说,“二伯娘,假如你跟你娘,去你奶奶家,你娘跟你奶奶他们干仗,你帮谁啊?”“我……”冯氏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不过没理搅三分,是她跟吕氏学的,翻了个白眼,又说,“有你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