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招投石问路!”洛长安兀的躺了回去。惊得吾谷慌忙伸手,生怕自家公子没把握好力道,躺疼了,“公子,您可轻点!这床褥不比家里,硬着呢!”“比起山洞好多了!”洛长安说的是实话。吾谷面色微恙,“委屈公子了!”“要我说实话吗?”洛长安叹口气。吾谷愣怔。“比家里舒服。”洛长安定定的望着他,眸中满是诚恳,“再软的床褥,不得自由,不能自己做主,很没意思。”吾谷没敢吭声,相爷待公子的确极好,但是没有自由确也是真。大概是丞相府一位子嗣的缘故,相爷好似……特别担心公子会一去不回,又或者遇到危险。若无皇命,公子是不被允许踏出京陵城的。“公子?”吾谷行礼,“您好好休息,眼下什么都别想!”洛长安将胳膊垫在脑后,“若是有机会,查查看重生的死活。”重生?吾谷想起来了,是库房里帮着他们脱困的那个男人。“是!”吾谷颔首。洛长安闭上眼睛,想起了重生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乔装易容后的他,还是瞧不清楚五官容貌,与戴着面具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尽管,他知道她最大的秘密,按理说……死了最好。但就算要死,也不该是这样的死法,她会觉得自己欠了他。待回到了京陵城,她得好好查身边的人!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睡着的,洛长安自己也不知道,横竖有吾谷在,她什么都不担心。这叫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洛川河把她保护得太好。一觉睡醒,吾谷已经将早饭备好。洛长安伸个懒腰,眉眼惺忪的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吾谷递了帕子,她才稍稍醒过神来。“公子,怎么了?”吾谷低声问,“是没睡够吗?”洛长安没说话,擦了把脸。“公子?”吾谷皱了皱眉。洛长安起身,“有话就说。”主仆一起长大,她还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奴才让林门主打听了一下,昨儿云山器械库是否发生什么事儿,林门主说,探子回禀,云山器械库发现有人潜入。”吾谷快速为洛长安递了筷子。洛长安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粥,“说的是咱们吗?”“不是!”吾谷低语,“据说那人已经被抓住,昨晚连夜处决了。”洛长安一口咬在舌尖上,疼得眼泪星儿都出来了。死了?!“尸体呢?”洛长安呼吸微促。吾谷摇头。筷子一放,洛长安抬步就往外走。“公子,今日有雨!”吾谷疾追。外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处都是湿哒哒的。林祁正与底下人交谈了两句,回头便瞧见立在檐下的洛长安,当即挥手,示意底下人退下,顾自上前冲着洛长安行礼,“洛大人!”“出什么事了吗?”洛长安问。林祁瞧了一眼底下人离去的方向,转而冲洛长安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照例汇报罢了!洛大人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林门主搞清楚当铺的事了?”洛长安反问。林祁笑了笑,“不着急,反正也就是这么几日了。”洛长安心头微滞,面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看样子,林门主是胸有成竹啊!”“多谢洛大人夸赞,胸有成竹不敢当,略知一二还是应该的。”林祁笑了笑,“洛大人是有事要出门?”洛长安挑眉,“你管我?”林祁:“??”这小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今日下着雨,街上人少,洛长安是坐着马车走的。云山器械库靠西边的位置,是乱葬岗,到处都是荒坟,一般来说,那些无主之尸,都会丢在那个位置。“公子?”吾谷撑着伞,“这地方阴森森的,不适合您来,要不您在车上待着,奴才去找便是!寻着了,奴才一定好好安葬他,也算是还了这份人情。”洛长安瞧着脚边脏兮兮的湿泥,瞬时点了头,“你快去,找得着咱就给埋了,找不着……多半是被豺狼野兽的吃了,咱也算是仁至义尽。”“是!”吾谷颔首,“那您在这儿等着。”洛长安手一挥,让随行的两个便衣暗卫也跟着去,反正这地方抬眼就能看清楚,也不怕有人对她不利。吾谷领着人往前走,暗卫也跟着在乱坟堆里找人。洛长安坐在马车里,低头剥着核桃,雨点打在车棚顶上,发出嘈杂的声响,让她有点忐忑不安。“真的……死了吗?”她指尖微顿,“不是本事大得很,连我的暗卫都躲得过,怎么就躲不开尤氏兄弟养的废物?”蓦地,剥了一半的核桃,忽然被人夺了去。洛长安猛地抬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一拳便挥了过去。“谋杀亲夫?”重生依旧戴着面具,稳稳的扣住她的手腕。下一刻,他突然身形一转,已经将她拽起。洛长安还来不及还手,重生已坐在了她之前的位置上,就势一拽,失重的洛长安当即落在他怀里。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怀里抱着洛长安,重生用胳膊圈着她,下颚抵在她的后颈位置,“你在找我?”“谁说我在找你?”洛长安挣扎了一下。吾谷就在外头,只要她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过来。可是眼前这个姿势……“你来打猎?”他问。洛长安轻嗤。“洛长安,骗人不是个好习惯。”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颈项间,“你就是在找我,你怕我死了,又怕我没死,替我收尸的同时也想确定,我是不是已经被灭口。”洛长安咬着牙,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虫子吗?怎么什么都知道!“长安,别盼着我死。”他低声说,仿佛带着隐忍的情绪。洛长安分不清楚,这话到底是威胁,还是恳求。“就算要死,我也得死在你的身上。”他忽然咬住她的脖颈。洛长安张了嘴,却被他捂住嘴。这混账东西,居然咬她……不对,不是咬。稍瞬,洛长安白了一张脸。重生却是惬意的靠在了马车的车壁上,瞧着她死捂着脖颈的动作,薄唇轻勾,似笑非笑,“下次再盼我死,我就将痕迹留在你脸上,乃至于全身!”“无耻!”洛长安嗤然。重生仿佛有些累,呼吸略显沉重。“你……受伤了?”洛长安蓦地反应过来。马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外头的雨,还在不断的敲打着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