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泽亚离开龙料理的时候,外面下大雨了,倾盆而至的雨,淋湿了她的面容。褚煜泽最后那句话一直飘在她的脑海中。他说:“你这一生,注定悲苦,你就带着自己所有的仇恨,孤零零的活下去吧……”眼角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了一起,山田泽亚疯狂的低声笑起来,笑的肩膀颤抖,笑的脚步不稳。她曾无数次的想过,亲手杀掉女儿心里那个人时,她会有多么的畅快,毁掉令人作呕的爱情时,会多么有成就感。其实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这褚煜泽的智商也一点儿都不高,轻轻松松就落入了她的圈套,虽然她受了他一刀,但那又如何呢?他就这么轻易的丢了自己的性命。布置了那么久的局,好像都没有派上用场,可心里却缺了一大块。现在看来,做完这件事,她并不开心,甚至一想到玖原,想到她得知爱人死讯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心都会猛然一抽。“桐川,我累了,帮我准备车吧。”山田泽亚失落的低着头,突然想起来桐川也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兴许真的被褚煜泽说准了,区别在于她以前从来都不怕孤单,如今却深感这个词带给她的恐惧。……“你说什么!”正在和梁奈吃饭的谢清音手里的筷子都砸在了盘子上,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扑到正汇报情况的男人面前,抓住他的袖口,怒瞪着眼睛说:“你再说一遍!”男人低着头,不敢继续重复方才的话,只是很低声的说:“裴先生来了……就在外面,他有话要对您们说。”裴先生身后的黑衣男人带着黑色墨镜,为他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这也是裴先生第一次来到谢家大宅,许是被雨水影响久了,他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时不时低声咳嗽几声,温度并不低,他却穿着一件很严实的盘扣立领长袍,将脖子上的皮肤完全遮住了。“这是谢老爷子当年在云岭山为谢震允点的长生灯,昨天的时候它突然熄灭了。”裴先生微抬起手。“你好可笑,都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谢清音一把将裴先生手里的铜灯底座打翻在地上,主要是那灯座看起来阴森森的,让她看着就浑身都不舒服。梁奈将它捡了起来,拉住自己的妻子,礼貌的说:“先生请进,外面凉,进来边喝茶边说吧。”谢清音看着裴先生就浑身不舒服,脑海里特别混乱,总觉得这男人她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裴先生平稳的坐在沙发上,中规中矩的坐姿让梁奈也觉得很稀奇,这裴先生并不老,可行事处风像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僵尸一样。裴先生将黑衣男子递给他的一只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想来我和你们谢家祖上也是有些渊源的,这么多年人海沉浮,尘缘已化为尘土,虽过去旧事与你们这些后辈无关,但缘分使然,催动着彼此之间互来互往,纠葛不断。”“谢老爷子的离开,谢清韵和谢震允的逝世,本应为此恩怨画上句号,但你们谢家作恶多端,还是会有不停的业报显现,望……好自为之。”裴先生一字一句的说完,谢清音已经爆点了,将水杯重砸在桌面上,瞪着他说:“平白无故来别人家报丧,你是什么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谢家岂是容你随意来撒野的!”裴先生无风无波的平静笑笑,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说:“我时间不多了,就不多停留了,还是那句话,谢家和我的尘缘已了,往后望你们安好,好自为之。”裴先生起身前特别和善的看向谢清音说:“一月之内,你也有血光之灾。”谢清音平时脾气还算好,此时还是炸了,要不是梁奈拉着,她大概是要手撕裴先生了。“你克制自己的情绪,横竖就是个江湖术士,没必要丢了自己家的风范,我去送送他,再探探具体情况。”梁奈将谢清音稳住重新坐回沙发之后,还算客气的对裴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谢家院子中有一棵长势颇好的榕树,裴先生行至其下,指着一处位置说:“将这里的东西挖出来吧。”梁奈有些好奇,但并没有阻止,眼睁睁看着跟着裴先生的那男人将一个已经有些腐坏的木盒子挖了出来。裴先生将它抱在怀中,微颔首对梁奈说:“谢过了。”“先生留步,先生手中的盒子里是什么?”梁奈说话间,谢家的几个保镖已经将裴先生的退路封堵了:“先生就这样无阻挡的来,羞辱了谢家一把之后又无阻拦的走,确实没有将谢家放在眼里,有些不该。”“这世间本没有什么该还是不该,只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裴先生鹰隼一样的望着梁奈,有些阴森的笑着说:“年轻人,奉劝你一句,谢家颓势已定,若是不想惹祸上身,尽早离去的好。”梁奈站在裴先生面前,挡住了那些表情有些凶的保镖,很客气的继续说:“我也曾听闻过先生威名,听闻您测算的卦象无一不应,谢老爷子对您也是百般尊重,非常信任,如今谢家若是真如先生说的落于危难,还望先生指点一二,如何化解?”裴先生一点儿也不慌,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包着东西的黑布也都已经腐坏了,变成了碎片。他从中拎出一片巴掌大,黑色的东西,看起来有点像块骨头。“这是谢家祖上的反骨,反骨出,运势无。”裴先生说到这里有些阴森的笑了:“谢家这局已经无解,你手上也有不少鲜血,若是真的想化解,唯有独善其身,找尹中越去吧。”梁奈确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裴先生,他是尹中越的人这件事,除了谢清音,在谢家没有任何人知道,外人更不可能知道……“你……”梁奈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身后的保镖已经不淡定了:“想走,没那么容易!”裴先生却依然缓步向前走,挡路的保镖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额头青筋暴出,浑身痉挛着倒了下去。所有的人都被吓坏了,裴先生视若无物的由黑衣男人护送着离开了谢家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