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佳提出这个要求,村长也不好反驳,只道:“这件事不处理肯定不行,你也别想着逃避,换完衣服后就到村委来。”说着领着村民先走了,他可不怕何佳佳会跑了,这年月没有他开出的介绍信,任何人想去别的地方都难,就连苏云念去看病,都要他开介绍信。何佳佳快步跑回宿舍,一边还在脑中想着要怎样在这件事里脱身。唉,自己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要是自己暗地里把那孩子往河塘里一扔,或许等找到的时候,都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那样的话,还有谁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现在好了,一点气都没出,还惹得一身腥。何佳佳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宿舍,引来宿舍所有人的侧目。他们自然也听说了水塘边发生的事,对何佳佳都投以不解的目光,真不知道她冲一个小孩发什么火?最可笑的是,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干坏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虽说那群都是孩子,可孩子说的话才最真实,没人会怀疑一个孩子说的话。因而宿舍里的几个女同志都对她敬而远之,生怕被她的愚蠢传染到。至于几个男同志,就更不会主动往前凑了,尤其是沈文浩,自从何佳佳打算嫁人后,就不再跟她说话了。何佳佳也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眼下的困境,换上干爽的衣服,就去了村委。商量了好几天,村长等几个能作主的村干部也没想出处置。大家虽然嘴里都说着何佳佳不能留了,但大家也明白,这几年村里一直出些乱七八糟的事,公社那边已经对他们村很不满了。这会要是真把何佳佳送到公社,恐怕村里从村长到其他干部都得来次大换血,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可真要就这么轻轻放过何佳佳,村长又怕她记吃不记打,往后再给他出更大的篓子来。正商量着呢,陈招娣抱着小琤进来了。“招娣来了啊,小琤没事了吧。”翠花婶见着她立即迎上去。陈招娣笑笑,“我刚从县医院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就想来听听村长叔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云念没事吧。”翠花婶忙问。“没大事了,后天应该能回来了,不过还是得好好养着。”说完又看看何佳佳,很不理解地问:“我们小琤得罪过你?”“啥?”“那你为啥要推他下水?还不让人去救?你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军属了吗?只是现在他爸妈忙,才暂时将他放在云念身边养着的。”“啥?”何佳佳又木木地应了一声,她似乎想起了有那么一回事,苏云念的哥哥帮那野种找了一对爸妈。她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收养别人的孩子,而且对方还是队伍上的人。“你不知道迫害军属,如果报到派出所,是会被从严处罚的吧?”“我……我不是有意的。”何佳佳现在的理智才正式归位,她当然知道迫害军属这个罪名不轻,可当时真的是完全没了理智,一心就想出气。“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何佳佳哭道:“是王芳,对,就是她,一天到晚嘲笑我,还用话激我,挑拨我对苏云念的仇视。”“她为什么要挑拨你和云念的关系?”翠花婶很奇怪,“你们都不住在一个院子了,你,或者是说她跟云念还会有什么矛盾?”“村长,翠花婶,你们还记得镇上办公室来收禁书时,王芳被带走吧。”村长看了自己媳妇一眼,点头,“又不是她去举报,她也没有陷害你们谁,你们这些小女娃咋就喜欢往她身上推责任呢?”“不是我往她身上推责任,是王芳。”何佳佳道:“这事儿明明是王芳举报的,可她没想到小院也会被检查,提出检查的是苏云念的哥哥,她一时半会儿不能拿她哥哥怎么样,就只能从苏云念那里入手。”“就算王芳看不惯云念,据俺所知你和她的关系向来也不好,挑拨你和她的关系有啥用?”翠花婶是真想不通这些城里女娃子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说苏云念知道我藏着闲书,她想去举报我。”何佳佳扔出一个炸弹。“啥?!”屋里同时响起好几个声音。随后村长紧张地追问:“你真藏了闲书。”何佳佳咬着嘴唇,停顿了一下点头,却还是分辩道:“那不是书我都没看过,是拿来夹鞋样子的。”村长脸色很不好,却还是叹了口气,“不管咋说,你先把书交到村委,王芳说苏云念知道你藏了闲书,你咱没想过,她说了这句话,就表示她也已经知道了。”村长可不想又被办公室的人来查,还查出实证,现在他对王芳这个人很是头疼,真的得想办法把这个人弄走了。不然,她今天一个不高兴举报谁,明天一个不高兴举报谁,不管有没有实证,整个村子的人都会人人自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嗯,我听村长的,回去就把书烧了,我当时就是听到举报两个字就头皮发麻。”“当时冯心妍刚刚被放回来的时候,我简直就认不出她来了,我是被她给吓着了,才一时做了糊涂事。”何佳佳可伶巴巴地道。“就算王芳挑拨你和苏云念的关系,你也不用对小琤下手,他才多大,万一有个好歹,你这辈子良心能安吗?”村长依旧沉着脸。“不会的,我不会让他出事,如果实在没人救他,我一定会救他。”何佳佳就差赌咒发誓了。村长和其他人听了,脸色都不怎么好,亏这个何佳佳白吃了几年饭,有事竟只会针对小孩子。什么只想让苏云念得点教训?什么只想让苏云念没时间去举报她?这种理由骗骗三岁的小孩子还行,对他们这些活了那么大年纪的人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大家都眼神不善地盯着何佳佳,这些城里娃子净会给村里找事。翠花婶开口缓和气氛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真要把她一个小姑娘送到公社,等于毁了她的前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