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苏云念两口子回来了,第二天,苏云平和周洁就带着他们才两岁的儿子轩轩上门了。一见到妹妹,苏云平就不由得开口训道:“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乱跑,一跑还跑那么远。”说着他又转向陆知行道:“念念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南边刚刚才开始改革,有多乱你不知道?还敢带念念到那里去,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念念怎么办?祈祈又要怎么办?”陆知行一个在军队里颇具威严的军官,就这么低着头听大舅哥跟训新兵蛋子一样地训他。最后还是苏云念看不下去,“哥,要南下是我坚持的,而且我也有自保的能力,你别把你妹夫当你手底下的兵训。”“你啊,真是在京大呆久了,不知外面人心的险恶,就你那点花拳绣腿,真碰到坏人,也不过是给人送人头的份。”苏云平点着她的额头道。“哥~你可别那么睢不起你妹妹我,要不然咱们兄妹再练练!”苏云念挑畔地道。“练练就练练,还怕了你不成。”苏云平看了陆知行一眼,“你来不来!”“好,不过这里没场地,改天找到场地再说。”陆知行也有点跃跃欲试,他对跟苏云平过招没多大兴趣,倒是对自家媳妇的身手很好奇。他们唯一的一次练手还是好几年前,虽然是他胜了,但他觉得媳妇明显没使出全力。这么多年,媳妇在乡下一直是以身体不好的理由,低调地生活,不可能大张旗鼓地训练,所以他也好奇媳妇的身手到底是怎么样的。就在他们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苏云念已经到一边跟周洁说话了,还把她带到楼上自己房间,拿了几件衣服给她看。“这几件衣服都漂亮,在这边的百货大耧里我也看到过,念念,你真的打算卖衣服啊。”周洁面有难色,“可这会不会不大体面!”苏云念微微一笑,坐到周洁身边,“嫂子,这有什么不体面的,你没注意到市里现在街边的小摊贩都多了起来?”“可他们都不是大学生。”周洁还是觉得有点放不下身段。苏云念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多劝,只淡淡地道:“不偷不抢,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钱,有什么不体面的。”见周洁还是面露犹豫,苏云念就不说话了。在现如今,除了军人外,工人才是最体面的人,而学生也是在高考恢复后才被重视起来的群体,尤其是大学生,本身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要他们从神坛上走下来,去从事前几年还被明令禁止的做买卖,心里的落差肯定是有,所以苏云念也不会多劝。反正她想卖衣服也没瞒着她,至于将来会如何发展,她也不可能去告诉周洁,最关键的是,她说了,对方也未必信。既然周洁迟迟完下不了这个决定,苏云念也不会再提,因为虽然她是自己唯一的嫂子,但要说两人有多熟悉那也是没有的。两人也只在苏云平结婚之前见过几次,不是苏云平带周洁云永河村看她,就是她请假去苏云平那儿看他们,借每次见面的时间就短短几天。不论什么感情都要时间才能处出来,她和周洁现在能维持着和睦的姑嫂关系,已经算是不错了。两人下楼,楼下两个男人也谈得差不多了,正张罗着回家呢。而此时轩轩正跟祈祈和小琤玩得开心,一点想走的意思也没有,被爸妈一催,抱着祈祈就哇哇大哭起来。最后还是哭累了才被苏云平夫妻带回家。见两夫妻走了,陆知行上前问苏云念:“怎么样,嫂子愿意帮着卖衣服吗?”苏云念摇头,“算了,她以前是军人,现在是大学生,毕业后还能回部队也说不定,不想掺和就不掺和了吧。”“可你不是说以后……”陆知行有些迟疑,他怕到里候看到自家媳妇赚钱了,苏云平的媳妇又会怪自己媳妇。人心是最易变的东西。“以后的事,我也只是是猜测,能跟你说,但嫂子那边叫我怎么跟她说?而且说了她也未必信。”“不过你担心的事我会尽量避免,到时候提醒我哥一下,至于他们两口子会怎么样,我就不管了。”苏云念说着也叹了口气,虽说现在只有她和苏云平兄妹相依为命,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苏云念,做不到跟她完全共情。何况现在他们又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自然是以自己的小家为先。……另一边,周洁回到自己家,周婆子就看见女儿带回来的几件新衣服,拉着周洁就到一边,“这衣服是从哪儿来的?不会又去逛百货大楼了吧,咱家……”“哎呀妈,你想哪儿去了,这是云平的妹妹跟妹夫去南边玩了几天带回来的,她送了几件给我。”周洁打断自家老母亲的话说道。“那她还真是个有心的,这些年她一个人在乡下过得也不算容易,而且咱们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她公婆帮着找的,你也对她好点。”“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把她当亲妹子一样。”周洁倒也没说错,自从知道自己丈夫有这么个妹妹后,她时常与她通信的同时,也会给她寄些物资票据什么的。“可是妈,今天听小姑子的意思,想拉着我一起去摆摊。”周洁想了想还是跟她妈说了。“摆摊?那不是投机倒把吗?她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念头?就不怕给她夫家和男人招来祸事?”周婆子皱眉道。周洁忙摇头,“妈,你也别那么紧张,现在大街上摆摊的人那么多,要真是投机倒把,那些人怎么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做,现在摆地摊叫个体户,是国家允许的。”“可就算是国家允许,那在大街上叫卖多不体面,你小姑子现在不也是京大的学生了吗?她一个大学生还怎么拉得下脸去干这个?”“我也不理解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我看她好像兴头挺高的,而且似乎她男人也并不反对。”“她男人反不反对你别管,反正你不能去干那丢人现眼的活,以前你可是军医,现在又是医科大的学生,以后毕业了可还指着回部队呢,身上可不能有什么污点。”“再说,我们小时候,国家也不反对私人买卖,后来还不是上面一句话,全都禁止了,现在虽说不反对了,过些年谁知道又是个什么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