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决定的事情,莫说是满朝文武都跪在殿外,就是全天下跪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改。“他们以为本王会和父皇一样仁慈宽容,不敢动手?”祁渊嗤笑一声,他薄淡的唇掀起一丝冷笑。“所有的兵权都在本王手里,整个天下都是本王说了算,阁老们这些文官还未意识到,本王想要谁的命,谁就只能死。”祁渊本就心烦,对这些文官便不愿手软。从前父皇在时,他虽参与朝政,但到底顾忌父皇,手段并未太过狠厉,便叫这些人以为他和善,可以被他们牵制。“殿下,杀太多文官也不好,到时候您的名声只怕……再有天底下许多读书人都仰慕他们……”顾清风没再说下去,他也嫌弃这些文官烦,但这些人握着笔杆子。祁渊若手段太过狠厉,肯定会被人说是暴君。顾清风说的这些,祁渊自然知道。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也算不了什么。他也清楚,若是他不在乎名声,也不像父皇一般,在乎日后世人评说。这些便也威胁不了他。“殿下,其实阁老们的提议也很正常,纵观古今,还从未有过不纳后妃的皇帝,您的子嗣牵连到江山社稷……”顾清风小声开口,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不该说这些话,毕竟徐令仪会是未来皇后。但这明显也是实话,祁渊作为皇帝不纳后妃,实在是有点惊世骇俗。守着一个女子的皇帝,算是前无古人的。顾清风也能理解这些臣子们的想法,连他最开始知道这件事都有些不敢相信祁渊一个冷眼扫过去,“江山安稳与否,难道不应该看的是本王的能力吗?”顾清风不再说话。祁渊也沉默下来。但他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更改。他还记得那一日,父皇说要为他纳侧妃时,徐令仪的眼神。他不会去伤她的心,他也确实只想要她一个,并不喜欢旁的任何女子。————太监放轻脚步进殿。“陛下,太医求见。”“让太医进来。”祁渊按着太阳穴:“祁允如何了?”除皇后和祁允外,祁渊其他手足亲人都没什么感情。“殿下此毒发现的太晚,中毒时日太久,若是早几年发觉,还能有救,但如今毒已深入骨髓,饶是扁鹊再世,也回天无力了。”祁渊深戾的眼眸微微眯起,脸色更加难看。先帝刚离世那一日,祁允闻讯便倒了下来。那时祁渊还只以为是悲伤过度,如今才知道,也因为祁允早就中了毒。祁允虽是二皇兄唯一的血脉,贵为皇长孙,但他只是庶子。这几日祁渊查出,他的毒便是二嫂亲自下的,已下了许多年。“真的没办法了?”祁允是父皇母后亲手养大的,祁渊以前在宫中,也只和祁允接触的多。若知道他的事情,只怕母后要受不住。“臣等无能。”祁渊脸色凝重,“他还有多久?”“殿下中的是慢性毒药,如今虽已毒发,但还能再撑三年左右,且这毒平缓,前两年多殿下与常人,并未太多不同。”“只是这最后半年……便会极为难熬,身体状况也会急剧恶化。”祁渊发出沉重的叹息,最终做了决定。“此事便瞒着祁允,瞒着所有人,谁都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若是叫皇长孙知晓,你们也不必留了。”www。他的声音格外冷肃,太医们连忙点头。既然有两年半的时间,祁允身体表面上不会受到太多影响。那没必要让他从现在便开始忧虑。“备车。”接连会失去两个亲人,祁渊心情沉郁。他极少有放在心上的人,祁允算是一个。何况祁允还这般年轻。祁允府邸。“皇叔,您怎么来了?”看到祁渊,祁允有些意外。“本王来看看你,身体可还好?”祁允点头,“那日许是太过伤怀,才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觉得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太医们却极为紧张,皇叔可是侄儿出了什么问题?”“你还年轻,能有何事?不要多想。”祁渊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端倪,祁允也放下戒心。何况他确实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皇叔,母亲呢?这几日并未见到她。”祁允有些奇怪。祁渊沉默片刻,“她病逝了。”这个二嫂身体一直不好,病逝的借口不算奇怪。祁允震惊。“好好休养身体,别的不要多想,不要叫长辈担心。”祁渊告诉他这个消息,其实也清楚。祁允和名义上的这个母亲,并无太多感情,他是帝后一手带大的。走出祁允府邸,已是夜深。祁渊想回王府一趟,但看了看这月色,又有些犹豫。“您想回便回去一趟吧,王妃此刻想必也惦念您。”顾清风开口劝着。“走吧。”祁渊想到祁允,只觉得世事无常。他既然活着,便该随心。————燕王府。这段时日徐令仪只是偶尔白天去宫中,陪伴皇后。祁渊还未登基,她也不好住在宫中。徐令仪本已睡下,只是迷迷糊糊中却感觉有人在摸她的头发。“殿下!”徐令仪睁开眼睛,便看到祁渊坐在床前。看到祁渊,她有些意外,“您回来了!”她搂住祁渊的脖子,惊喜抱住他。“嗯,本王想见你,便回府了。”“王爷您不开心吗?”徐令仪被他拥入怀中,两人离得很近,她自然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可是朝中事情太多?”这几日她虽然在王府,可也知道了朝中的事情。那些大臣得知祁渊不愿纳妾,都像是被掘了祖坟一般。徐令仪故作大度,假意开口,“妾身不想叫殿下为难,只要您心里有妾身,就算您有了旁人……”徐令仪没再说下去,声音却极为酸涩哽咽。祁渊摸着她的头,轻叹一声,原本听到这样的话,心中有些生气。可想到她的性子,他便又觉得心疼怜爱。“不会有旁人的,你不必担忧,这些人不足为惧。”所有的权力都握在他手中,这天下也没有他不能做主的事情。“若本王不当皇帝了,带你去游山玩水,你可愿意?”这段时日太过劳累,朝政积压,他几乎没时间同徐令仪相处。登基后,前一年这种情况只怕是常态。加上最近朝臣们的烦扰,祁渊便想趁着还年轻,带着徐令仪出去走走,也借此机会去散散心。祁渊想,这两年京中便交给祁允暂管。实权他还是会握在手中,军中上下只会听他的调遣。朝中如今绝大多数重要位置,也都是他的人。这些人或许不会支持他守着徐令仪一人。但除此之外,对他还是极为忠心的。所以祁渊并不担心,朝堂会动荡。这样他既可以不在京城,不受拘束,又可以掌控全局。等两年多以后,祁允身体不好,他再回京。祁渊只是有这种想法,但还是要看徐令仪的意见。“你可想离京去看看?”“好啊。”徐令仪点头。虽然祁渊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但徐令仪依然并未当真。她也从未想过,这世间会有人,真的不要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