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清风徐徐。 楚镜心一个翻身,跃到了大树的一根粗大的枝干上,找了处舒适的角度躺了下来,她从身上解下一个葫芦,然后洁白的脖颈微微扬起,开始饮酒。 呼! 楚镜心吐出一口酒气,伸出擦了下唇间残余的酒液,略带着一丝醉意,望着树下安然而坐的李修缘,忽然开口道:“喂,要不要喝一口,这是河间府最好的酒楼里存的陈酒,醇厚之极。” 李修缘没有作声,只是低头,轻声默念着经文。 见他如此,楚镜心脸上的醉意似乎更浓,也不再开口,转而抬头,望着稀疏的枝干间透着的月光,不时的饮一口酒,不知何时沉沉的睡去。 “你要带我去哪?” 天光大亮,李修缘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裙,英姿飒爽的女子,声音略有些嘶哑,他一天一夜,几乎滴水未进,唇间都已经有些干裂。 “去国清寺,我要去找普明禅师,和他说清楚你尘缘未了,许你还俗!” 楚镜心那双锐利的眉微微一挑,淡淡的道。 “到时我看你还能找什么借口。” 听到楚镜心的话,李修缘忍不住苦笑不已,他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镜心,你我缘分已尽,真的无法勉强,你又何苦如此呢……” 楚镜心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直接道:“若我一定要勉强呢!” 李修缘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下去。 “走吧。” 楚镜心手中的长鞭一动,锋锐如剑,将李修缘双脚之间的绳子切断,淡淡的道。 初夏的晨间,偶有阵阵凉风,杨喜刚刚耕完自家的几亩地,此时坐在田埂间,敲了敲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眯起眼,望着远处氤氲下的群山。 忽然,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年轻的僧人手上被绑着,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一个长的跟仙女一样的女子。 楚镜心微微皱眉,望着走在前面的李修缘,发现他的脚步已经有些踉跄,昨夜到此时,李修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体力已经差不多已经濒临耗尽的边缘,她心中叹了口气,没有想到李修缘会如此的倔强,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碰一点荤腥。 “停下!” 楚镜心忽然叫道。 “看你这样下去,估计还没到国清寺就已经饿死了,去吃你的干粮吧!” 她随手将李修缘的包袱在他的面前一扔,走到旁边的树下休息。 李修缘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肯给自己吃东西了,但此时他也来不及去想其他的东西,有些慌忙的从包袱里找出那几个干饼,用力的啃起来。 饥饿的滋味实在是太过于可怕,李修缘刚才全身在出着冷汗,只感觉一种无力和挣扎就像毒蛇一样侵袭着内心,在大声的告诉自己,吃肉吧,破戒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李修缘终究还是坚持了下来,他坚信自己就是降龙罗汉,为了给自己的家人复仇,为了给天下万民降妖除魔,他必须要坚持! 见着李修缘这般狼吞虎咽的样子,楚镜心忍不住想笑,但她的笑容还未绽放,眼神中就闪过一抹黯然。 忽然,李修缘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拼命的咳嗽起来,整个脸庞通红,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噎住了?” 见到这一幕,楚镜心不禁慌忙的问道。 看见李修缘点头,她连忙翻找起李修缘的包袱来,找到一个竹筒,但打开塞子,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滴水都没有了。 楚镜心的心中大急,拿出自己腰间的葫芦,递给李修缘,大声道:“没有水了,你先喝点酒,事急从权,佛祖不会怪你的!” 但李修缘依然倔强的摇头,哪怕他的脸色已经憋的通红,已经完全喘不过气来。 “你……” 见到到了此时李修缘还是不愿意喝酒,她不禁又气又急,狠狠的剁了下脚,急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水去!” 楚镜心拿起竹筒,朝着身后的那座山脉飞快的奔去,昨天她在那里见到过有条小溪。 见到楚镜心离开,李修缘疯狂的咳嗽缓缓的停了下来,憋的通红的脸色也慢慢的恢复正常,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愧色,低声自语道:“镜心,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 李修缘背起自己的包袱和经笈,抱着那个金身,向着楚镜心相反的方向,拼命的跑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楚镜心的身影已经出现了不远处,她的额头上全是密密的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等她来到树下,见到地上散落的那截断绳,却已经没有李修缘的踪影。 竹筒被她狠狠的丢在了地上,清澈的泉水洒了一地,然后慢慢的渗入到泥土里。 “李修缘!你不是人!” 楚镜心转过头,对着远处的群山大喊道。脸上隐隐有一抹水渍,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李修缘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到了一个小湖边,才停了下来,他之前不过是吃了半个饼,早就已经没有了力气,而且刚才为了装的更像,真的故意噎住了,此时直接趴在湖边,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水,才躺在地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想到此时楚镜心不知道会如何的愤怒和伤心,李修缘的心底,也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佛说以慧剑斩情丝,但这缕情丝,真的这么好斩吗? 李修缘休息了半个时辰,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太阳辨别了一会方向,继续往西边走去,虽然没有人知道灵仙镇在哪里,但是自己只能选择这个方向继续走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