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了,当时守在这里的是王中正,身边还有一个小黄门,手里拿着两根带钉子的木棒,倒是颇有几分胆色。”
章惇问道:“入得明润法眼,现在也不一般了吧?”
苏油说道:“现在啊,可算是天下扬名,那娃就是西征黑汗,秣马天山的童姥姥。”
章惇也不禁感慨:“从熙宁先帝新极,到改元元丰,大宋在那十年间……”
那十年,是无数人心里的痛,大宋天灾人祸,层出不穷,苏油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面有惧色:“若非先帝刚毅明锐,执着不回,我大宋如何能走到今天?”
起中原五代之沉衰,挽华夏狂澜于既倒。
宋神宗的神字,不再有另一时空里那种充满讥讽的意味,在他逝世十年后,已经化作大宋臣民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
二十七年后的今日,苏油再守宫门,心中感慨自是颇多。
苏元贞说道:“陛下前日还特意叮嘱,京师火车站扩建的时候,不要伤损了站前那一排垂柳。”
章惇有些不明白:“那排柳树不过十几年,还达不到开封府城古树的保护标准,不知为何陛下如此看重。”
苏油看着雨帘中皇城内最高大的紫宸殿上,黄色琉璃瓦顶发着微光:“我们陛下啊,终究是长情顾旧之人……”
几人又聊了一阵熙丰年间的旧事,就听身后有了动静,石薇向门口走来,边走边取下口罩。
苏油问道:“薇儿,如何?”
石薇对章惇和苏元贞施礼:“好叫相公们知晓,陛下手术非常成功,不日便可接见群臣起居。”
章惇喜动颜色,对石薇深作一揖:“这可真是太好了,多谢仙卿妙手。”
石薇微笑还礼:“早说过了,这是小手术,当不起相公此赞。”
……
三日之后,赵煦躺在病床上,开始接见群臣。
等到臣子们都走了,苏油才最后进来。
赵煦神色很好,手里还吊着京师大学堂医学院最新研发出来的葡萄糖生理盐水吊针:“司徒。”
苏油躬身:“陛下大安,臣等不胜欣喜。”
“司徒坐。”赵煦微笑道:“若非仙卿,这关难过。”
“倒也不然。”苏油谢恩之后,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了:“这主要还是得益于近三十年来大宋医术的蓬勃发展,其中天方医学、黑汗医学、吐蕃医学的参赞之力也不少。”
赵煦点头:“司徒还是那么谦逊。”
苏油从袖中取出那条项链,塞到赵煦的枕头底下:“这是陛下送给皇后的陨铁项链,皇后以之召臣,故臣不敢不星夜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