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立国后,耶律淳不断从大同抽调兵力去前线,争夺中京道,西京方面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将领。
几次“大战”,都被西军如摧枯拉朽般击败,太上皇和鲁斡只能坐困大同府,眼睁睁看着两路大军逼近到百里之内。
留守大同府的大将大臣多是汉人,军事归张觉都统,而政事则归于参政左企弓,中间协调军需,则归枢密使李处能。
现在种谔种谊已经兵临北面焦山,折可适折克行兵临南面怀仁,大同府方面失守,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张觉一身硬铠,对身着绛黄袍子的和鲁斡躬身道:“事态已然紧急,城中多有潜通种谔之辈,臣请治之!”
和鲁斡说道:“事态紧急,正同仇敌忾之时,处置间谍是必须的,但是也不能牵连过广。”
张觉说道:“无需牵连过广,只需要一个人的人头。”
“谁?”
“枢密使李处能!”
“什么?!”和鲁斡不禁大惊:“李处温兄弟是皇儿的千斤马骨,虽然官声素来不称,也非潜邸旧臣,但是如此处置也不好吧?李处温现在可还在南京料理大政,得知消息,又会作何反应?”
张觉怒道:“国事多败于此辈之手!如非李处温克扣怨军钱粮衣物,郭药师又如何能以滦平二州献宋,让折可大长驱直入,进据滦河,夺取燕山咽喉?”
“李处能贪渎无能,于军事一窍不通。敌军临境,仓皇无措,千里要地,拱手资敌!”
“如今一再请太上皇东狩析津府,是欲不战而逃!”
“大同若失,则燕京不守。臣已探知,李处能近日与城内富商过往颇密,是欲献大同以为进身之阶,只将太上皇蒙于鼓内!”
“这如何可能?”和鲁斡不禁说道:“李处温兄弟得吾父子厚恩,岂可行此?”
张觉上前一步,甲片的铿锵声在殿内响起:“前日能够卖延禧而从吾皇,今日如何不能卖太上皇与宋,以取高官厚禄?”
“都统要做什么?!”一个清朗的童声在龙椅后响起,紧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孩站到了和鲁斡的身边:“张统治!你要逼迫太上吗?”
张觉吓了一大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赶忙后退两步:“臣一时激奋,失了仪态,臣有罪。”
“御前奏对,注意进退规矩。”那个孩子看着张觉,夷然不惧:“张统治是大忠臣,不要因此落了奸人口实。”
“是是……”张觉不禁冷汗都下来了:“臣谢过燕王提醒。”
“不如请统治去偏殿稍待,容皇爷爷思量片刻?”
张觉再次躬身:“是,臣忠言逆耳,多亏燕王提醒,臣……先请暂退。”
“就请都统侧厅稍候,不要离开。”那孩子年岁虽不大,却有一种气度,让张觉不敢违拗。
待到张觉躬身退出大殿后,和鲁斡才一把将那孩子抱过来:“大石一身胆色,真乃太祖之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