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是一脸歉意地说:“让姑娘受惊,实在抱歉。”“在下战念北,昔日蒙受姑娘垂怜,施以援手,体恤备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今朝病体已然康复,特来拜谒姑娘,以表谢忱。”苏忆听得头有些痛,已经慢慢忘记害怕了,从床底下爬出来。她站起来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他过得不错,这次总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虽然那张脸还是黝黑粗糙,不过却干爽利落。身上也没穿那套又脏又破又重的铠甲,而是穿着一身素雅便装。上次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束起来了。只有额头两侧还有几缕细发随意散落下来,儒雅中又有几分恣意。这么看上去,确实像个人了,还有点帅……咳咳,苏忆让自己回过神来。既然做回人了,她说道:“要不你还是说人话吧。”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话。男人似乎没有听懂,只是俯首作揖,又说道:“念北心念姑娘恩德已久,本欲早日亲至,以表谢意。不料,此前数次造访,皆未得见姑娘芳踪。适才刚至,遇见姑娘身处险境,情急之下,唐突冒犯,惊扰姑娘,实在罪该万死。”苏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反正她只听得懂罪该万死。不过,见他这么礼貌的样子,看着也不像坏人,她没那么害怕之后,傲娇的劲就起来了。“你别跟我说什么罪该万死的。我事先声明啊,你那枚戒指,我已经卖了。你现在后悔想要回去,迟了。毕竟是你说送我的,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看到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点怵,赶紧找补:“再怎么说,我也确实救你一命是吧?而且你还霸占了我家阁楼住了那么久。要你一枚戒指不过分吧?”其实她觉得挺过分的。毕竟这戒指卖了30万,事实上可能远远不止这个价。专家级医生也不用这个价。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反正他不知道自己戒指卖了多少钱。男人似乎被她唬住了,有些懵地摇摇头:“不过分,不过分。”苏忆点点头:“既然你也觉得不过分,那就好。行吧,你走吧。我不追究你私自闯入我家这件事,你也别再问我要戒指了。我们两清了。”说完,她偷偷瞥了男人一眼,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还面露难色,似有什么想说。再三思量,还是开口道:“实不相瞒,念北此次前来,实属有要是相求。”苏忆抬头指着自己,问道:“求我?”“正是。”战念北说道,“姑娘上次所赐之药,良效非凡。今特来恳请,希望姑娘能再赐念北一些灵丹妙药。”苏忆在脑子里认真地将这句话翻译了一下:“怎么?你的伤还没好吗?”都那么久了,不至于啊。“非也。”战念北答道,“姑娘妙手回春,念北的伤已经痊愈。此番前来求药,是为军中将士所求,以备不时之需。”上次从苏忆这里离开后,战念北的伤,不出两日便已恢复得七八成。虽是常年练武之人,身体复原能力强,但是能康复得这么快,也是第一次。因此战念北断定,是苏忆给她使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如果军中能备有这些药物,必能减少将士伤亡。虽说,战场难免死伤,但是每一位士兵对他而言,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希望能尽最大能力减少伤亡。苏忆揉了揉太阳穴,不明白他说话为什么文邹邹。好在她高考文言文的阅读理解也不差,她认真听了下来,翻译出来反问:“你是为别人,来向我求药?”战念北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正是。”苏忆不以为意:“不用找我,你去药店就能买。普通的消炎止血药都可以的,不是处方药。”战念北听不懂苏忆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她的语气,是不想给。情急之下,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吓得苏忆连连后退了几步:“你想干嘛!”战念北情真意切:“请姑娘相信,念北所求之药,非为私用,实为我军将士所需。愿姑娘慷慨解囊,赐此灵丹妙药。所需资费,念北皆愿重金相购,倾囊以付。”这句一下子就翻译到了。苏忆两眼放光:“你是说,你可以付我钱?你有钱吗?”要是再来几个戒指就好了!战念北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大大的金元宝,说:“吾以黄金百两为定,聊表诚意。如若不足,念北定当于次日筹措余款,补全所需。”苏忆双眼发亮地接过这枚金元宝,反正他跟别人买也是买,还不如给她赚呢。“那你要多少啊?”“可供三十万士兵所需。”苏忆差点把金元宝砸在自己脚上:“什么?30万?士兵?”她后退一大步,打量着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在下晟朝将军战念北,今奉皇命北上抵御外敌,收复失地。军中士兵众多,战场之上,生死难料。若得姑娘灵丹妙药,必能减少伤病,提升战力,对我军而言,实乃无价之宝。”“你是将军?”苏忆不相信地打量着他,走上前去拨弄他的头发,检查是不是戴了发套,“你是不是拍戏入戏太深了?”战念北诚惶诚恐地后退一步,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姑娘也太轻佻了吧。“是的,在下正是大晟将军战念北。”“战念北。”苏忆跟着念,“这名字倒是很将军。”苏忆也不管她是真是假,实话实说:“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消炎药,止血散,不过要够30万人用,搞不来这么多。”“念北无意让姑娘为难,惟望姑娘尽力而为。”“行了行了,我尽力吧。你留个电话吧,买到了再通知你来拿。”战念北却像听不懂一样:“感谢姑娘,念北三日后再来取。”苏忆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的金元宝,掂量着有多重,按照当前金价可以卖多少钱。结果一回头,人呢?没听见有人开门啊?不会又躲回阁楼去了吧?她爬上楼梯,打开阁楼的门,探头进去张望,也没人。苏忆:???来无影去无踪?窗外一阵冷风吹过,带来阵阵风声。她专程在阁楼加了一扇大天窗,现在玻璃上正好树影颤动。苏忆吞咽了一口,默默地退了下来,看上去还挺淡定。只是那双颤抖的脚,又开始在怀疑:啊啊啊啊啊啊啊!刚才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