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恒一直很清楚这一点,过去消沉悲观时都很清楚,如今自然就更清楚了!
季善听得沈恒这般的清醒通透,吐了一口气,笑道:“听你亲口这么说了,我也就安心了。我给你打热水来,你洗漱吧?你今儿虽没做多少事儿,但只怕比我还累,肯定嘴巴早就说痛了,脸也早就笑僵了吧?”
沈恒闻言,揉了揉脸颊,道:“季姑娘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僵呢。季姑娘坐着吧,我自己去打水就是了。”
季善见他说着已提了桶要出去,也的确不想再出门去受冻,也就由得他去了。
一时沈恒打了热水回来,洗漱完之后,人也越发清醒精神了。
季善却还暂时没有睡意,便笑着问他:“沈恒,你是不是当日考完,其实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能中了?到了今日,我才敢说,其实我也知道你肯定能中了,但还是没想到,你会考得这么好,直接捧了个头名回来,你,不会连头名都料到了吧?”
沈恒顿了顿,才笑道:“我也是到了这会儿,也只在季姑娘面前才敢说,我的确知道自己肯定能中,且应当名次不会低了。却也只敢想一想前十而已,倒不想,竟侥幸拔了头筹,看来我还是有一点考运的,只之前一直没到而已。”
季善听他虽不敢想第一,却是想了前十的,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不怪刚考完她就隐隐觉得他整个人气质不一样了,原来是真的找回了自信,也有了底气,所谓胸有成竹,自然脱胎换骨了。
季善因笑道:“光有考运也不行,得天时地利人合缺一不可。对了,今儿夫子亲来过咱们家了,明儿你还要去镇上见他吗?那我可得提前准备一份儿厚厚的谢师礼才是,好在听娘说,今儿收了不少的礼,肉啊糖啊尺头礼盒什么的都尽有,要现收拾一份给夫子的礼还是很方便的。只我还听说除了礼物,银子也收了七八两不止?那回头咱们可有的礼还了。”
还真是再一次简单粗暴的证明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寻常人家哪能都没大办喜事,大宴宾客,便收了这么多礼,这么多银子的?
当然,搁镇上几家富户,这点贺礼都简直不能看,可搁沈家这样的农家,便已经很能看了。
便是年前路舅舅家办双满月酒那次,去了那么多客人,据路氏事后说来,也不过就收了五两多银子,加上贺礼什么的,再把办酒席的一应开销除了,也就剩了个二三两而已。
今日沈家却光银子就收了七八两,都抵得上寻常农家一年的收入了,这还只是沈恒中了个童生而已,这要是回头再中了秀才、举人,等她以后有了儿子,一定要让他考秀才、举人才是……咳,打住,她如今连儿子的爹都不知道在哪里,还儿子呢,想太多了、太多了!
沈恒已道:“夫子让我明儿不用去了,可我想着还是得去一趟,那就有劳季姑娘给我收拾一份儿礼物吧。旁的便罢了,季姑娘之前替我做那个姜丝糖,如今家里还有吗,听夫子说,师母其他还好,就是一直有些咳,有些喘,那个姜丝糖我估计吃了能有效。”
季善笑道:“还有一些,那我明儿都给你包上,我们自己没有了,回头再做便是……”
话没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恒看在眼里,知道她今儿是真累了,便道:“我吹了灯睡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也不迟。”
季善的确睡意上来了,便也不再多说,待沈恒吹了灯,便把被子一拉,任自己进入了梦乡里。
翌日用过早饭,季善便给沈恒收拾好一大包礼物,然后送他和沈九林路舅舅一道出了门,沈九林与路舅舅觉着虽昨儿已当面谢过孟夫子了,到底不够正式,所以今儿决定同沈恒一道再去一趟学堂,再当面谢一谢孟夫子多年来对沈恒的栽培。
季善目送爷儿三个走远了,这才去了堂屋陪路舅母说话儿。
路舅母一看见她,就拉了她的手啧啧赞道:“好外甥媳妇儿,你手怎么就那么巧,做的菜就那么有味儿呢?我都恨不能把你拐回我们家去当女儿,顿顿吃你做的饭菜了。”
季善听得直笑,“舅母过奖了,您不过就是乍然吃到我做的菜,觉得好罢了,顿顿让你吃,吃不了几天,您就腻了,所以还是这样偶尔吃一顿的好,您说呢?”
路氏嗔路舅母道:“大嫂别净想好事儿了,这么好的女儿,我才不会让你拐回去呢,你要想吃她做的菜,以后经常来我们家就是了。”
沈青跟着道:“是啊舅母,您以后可得多来咱们家几次才是,去年因两位表嫂都怀了身子,舅舅和表哥们又出了远门,您一次没来过便罢了,今年表嫂们都生了,舅舅表哥们也不出门了,以后可得多来才是。”
路舅母听得呵呵笑道:“我今年肯定要多来的,远的不说,等五月里恒儿中了秀才,再办酒宴客时,怎么能少得了呢?”
路氏笑道:“那可就承大嫂吉言了。”
娘儿们四个说说笑笑的,稍后温氏也抱了三丫来凑趣,再加上攸哥儿时不时的咿咿呀呀,屋里就越发的热闹了,说笑声整个沈家都能听见了。
直把宋氏在自家门后酸了个半死,也怄了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