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忍不住笑起来。
当儿媳当到她这个地步,也算是翘楚了吧?
可惜她这个儿媳是假的,也不知道将来她要离开时,路氏和沈九林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先不想那些还没发生的事了,且等真到了那一日,再去烦恼吧!
季善笑容到底还是勉强了起来,道:“爹娘待我这么好,仔细回头相公怀疑我才是你们亲生的,他不是了。”
路氏呵呵笑道:“他要怀疑只管怀疑他的,反正我都有这么好的儿媳了,还管他呢!”
婆媳两个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手下不停,不一时便把晚上要吃的肉和菜都准备好了,只等到时间下锅了。
季善遂趁这个空档,去自留地看了一回她的种子,当然,不过才一天,不可能有任何的变化,她却还是看得很仔细也很高兴,就跟眼前已长出了一大片辣椒园一样。
晚间季善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伙儿都爱吃的酸菜鱼当然尤其少不得,且因她加了花椒,汤底越发的香浓,毫无疑问又成了第一道被吃光光的菜。
季善不由暗暗点头,看来寻常人对花椒的接受度比对皮蛋的高多了,就是不知道她的辣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了?
翌日开始,沈恒便又恢复了县试前的作息,一早便起来跑步,跑完步吃完早饭后,就开始看书看集注,午饭后小憩片刻,起来后再做一篇文章,一天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季善本来还担心他因考完了,会多少松懈下来,或是因为等待成绩,会多少有些焦躁不安的。
见他一点不受影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冷静自律,方松了一口气。
如此进了三月,天气越发暖和了起来,整个沈家村终于褪去冬日的萧瑟光秃,被一抹抹新绿和姹紫嫣红,妆点成了一个五彩鲜活的世界。
沈恒中了童生的好消息,也随着和煦的春风,被送到了沈家。
最先来给沈恒和沈家报喜的人不是别个,正是章炎。
其时沈恒正在房间里看书,季善则在路氏的帮助下,在院子里拆洗她和沈恒的厚被子,冷不防就听得外面传来了章炎几乎已变了调的声音:“四弟,你中了,你中了”
季善的心立时“砰砰”直跳起来,又怕是自己听错了,忙拿眼看路氏,“娘,您听见……”
就见路氏也一副快要石化的样子,季善的心便跳得越发的快了,娘也听见了,那说明她耳朵没问题了?
念头才刚闪过,章炎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四弟,你在家吗?听见我叫你了没,你中了……娘、四弟妹,你们拆洗被子呢,四弟呢?他中了,中了童生了!”
路氏这下回过了神来,脸上却仍是想信又不敢信的表情,急急问章炎:“二姑爷,老四他真的中了吗,真的吗?你不是哄我,不会弄错吧?”
章炎忙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哄娘?四弟是真的中童生了,还是全县头名!夫子昨儿便算着时间,打发了人去县里等待放榜,等放了榜后,立刻便誊了一份儿带回清溪来,我亲眼看见四弟中了的,名字还排在头一位,怎么可能弄错?娘只管放心吧!四弟妹,四弟呢,我得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他啊!”
路氏已是喜极而泣了,“恒儿他真的中了,还是头名,我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爹、娘,你们在天上听见了吗,恒儿他中童生了,还是头名,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他爹,他爹……”
季善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她才与沈恒并肩作战了几个月,乍然听得好消息,已是激动不已了,何况路氏还陪他这一路走了十几年,承受了那么多,自是再激动都不为过。
季善忙拍了拍路氏的手,含泪笑道:“娘别哭啊,这是喜事儿,您该高兴才是。二姐夫,你等一等,我马上给你叫相公去啊……”
话没说完,就见沈恒已出来了,脸色瞧着倒还挺平静,声音也稳稳的:“二姐夫,真是头名么?”
章炎忙上前几步,一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小子,你在屋里都听见了吧?的确是头名,全县第一!这次咱们学堂其他人都没中,就你一个中了。本来夫子听得只中了一个,还很沮丧的,听得竟是你中了,还是第一,立时又大喜起来,说一个第一,抵得上其他学堂中四五六个的了,还立时就打发了我来给你报喜呢!”
喘了一口气,又道:“你可真是有够沉得住气的,明明听见我喊你中了,还是头名,竟然还能这样慢吞吞的出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自己考得不会差了?当日大家伙儿问你考得怎么样,你还谦虚,说自己不知道,只有五六分把握,原来你早就胸有成竹了!好小子,我可真为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