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国师府。沈清欢一身墨色锦衣,怀抱着一条白毛狐裘,利落地翻身下马。前几日去打猎,她一眼就看到了两只白狐。快入冬了,要是这狐裘能穿在谢慎辞的身上,想来能护他少受些病痛之苦。谢慎辞是当朝国师谢峮的独子,谪仙一般的人物。他常年坐着轮椅,一身白衣,本该是奇异诡谲的一双异瞳,但在他的脸上,却不由让人感叹,要是世上真有神仙,也不过如此。只不过,这位神仙掉入凡尘,却落了一身的病,仿佛风一吹,就要重新回到天上。国师府门童看到沈清欢,连忙开了门:“沈小将军?我去通报公子一声。”沈清欢解下披风扔给他:“不用,我自己去就是了。”她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谢慎辞的院子。院子里栽着玉簪花,现在已经全开了,沈清欢并不喜欢花花草草,只因这花和谢慎辞实在般配,倒也爱屋及乌起来。沈清欢开口叫他:“谢公子。”闻言,谢慎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沈清欢。他的眸子是寡淡的,一黑一蓝,像是冬日的夜,又像是遥遥无望的天。可在沈清欢眼里,即便那双眸子没有感情,只要是谢慎辞的,都令人心驰神往。她红了耳廓,连忙找了个话题:“我前几日恰好猎了两只白狐,想到你身体不好,便让人做了狐裘。”“你看看,可还喜欢?”接过狐裘,谢慎辞眼里的雪化成了春水,柔和不少:“有劳沈小将军记挂。”他抚上狐裘,细细打量。沈清欢屏着呼吸,心怦怦直跳。布庄的掌柜说,没见过这样成色极佳的皮毛,她也如此觉得,可真到了谢慎辞的手里,她又觉得这狐裘百般不好了。不够漂亮,不够暖和……配不上云端上的谢慎辞。良久,谢慎辞轻叹:“成色极佳,品质上乘,如此珍贵,倒是显得我这越发寒酸了。”听到前半句,沈清欢舒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她的心又揪起来。谢慎辞因为异瞳和轮椅受尽欺凌,吃穿用度也比不上寻常权贵,明明是国师的独子,却过着庶子般的生活。“谢公子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你若喜欢,下次我再猎些别的。”两人聊了一会儿,小厮来报:“公子,安仪公主请您进宫。”安仪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在宫中受尽宠爱,常邀谢慎辞进宫。世人皆知,安仪公主钟情谢慎辞。沈清欢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起身告别,忍不住道:“公主和谢公子郎才女貌,当真是天造地设……”后面的话,沈清欢哽了又哽,还是没能说完。微风拂过,几片落叶轻轻飘下。谢慎辞向前推了一杯茶:“我和公主并不是一类人,在长安,也只有沈小将军看得起我,陪我喝茶。”玉簪花香气逼人,钻进沈清欢的鼻腔,酸涩不已。心疼和温暖涌上她的心头,想到公主的懿旨,更是心酸不已。宫中传言,皇上正为安仪公主挑选驸马,她频频邀请谢慎辞进宫,十有八九是与此事有关。她想要开口,让谢慎辞别去,可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