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歌喝了这许多酒,已经半醉,身子亦是歪歪斜斜的,抢过酒囊后便要将酒洒在地上,她的衣襟在夜风中飞舞,黑暗中虽看不清颜色,但依然能够看见一双眼睛如明月般熠熠生辉!
“将军,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大概是真的喝醉了,明明在这诀别的时刻,叶安歌的口中却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来。
庄澜越苦笑不得,只能随着她的性子努力去猜:“因为我身材好?还是武功高?”
叶安歌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摇晃起手掌,表示庄澜越猜得都不对,嘟着嘴吃力地道:“都不是,其实多年前……我就对将军很敬仰了……战无不胜,平乱安邦……后来,我遇到了你,你从不把我当成奴才看待……我心里十分感激……可是最主要的不是这个,而是……
因为将军给皇上写了一幅字,一幅闻名天下的字……”
“君如神明,臣作磐石,神明在上,磐石无转,永不相负。”
这幅字的分量,真重啊。
庄澜越许久没有说话,此时却忽然大声道:“难道你这才是你拒绝我的真正理由?”
叶安歌却只是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将军乃是国之栋梁,我又岂敢……占为己有……”
庄澜越胸中气血翻涌,忽然伸出手去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叶安歌,眼中泪光闪闪。
他们俩何止是错了时机,还错了地点,错了时间,错了身份,错了角色。
他原本以为自己才是守护的那个,今时才知道,原来叶安歌比他看得更高更远……
“桉戈,桉戈,让我最后再抱抱你,好吗?”庄澜越含着泪艰难地道,他只愿换她桉戈,而不是夕颜,一如初见时那般。
叶安歌的身子僵了一下,而后便渐渐放松了。
庄澜越的双手越收越紧,而后,他埋着头,在叶安歌肩头留下了一小滩泪水。
叶安歌一直站着不动,用全身的力量,去努力托住他压在肩头的重量。
而后,叶安歌忽然抽出身去,走开几步后,将手中的烈酒全部洒在了地上,一边倒一边说:
“从今往后,你我相忘于江湖,死生不复往来。”
“桉戈!”
庄澜越大吼一声,睚眦欲裂,立刻便要上前,而叶安歌早有准备,在他上前的同时立刻向后退了数尺,继续将手中的酒全部倒完后,才抬起头来,笑得戚戚然:“祭契已成,今后,我就只是安常在,而你就只是镇国将军了。”
庄澜越跪倒在地上,抓着那被酒浸湿的沙土,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叶安歌则转过了身,以一种决绝、坚定的态度,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从庄澜越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叶安歌微微仰着头,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间或有清冷的月光星辰落下,风过面颊,没有人看见她早已泪湿衣裳,悲痛欲绝。
营地,大帐内。
楚博衍默默听完探子送回来的消息,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从今以后,你不用在庄将军处当差了,回大内吧。”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