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
君臣三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宣布了一位国朝侍郎的死刑。
“秦游刚回京时,便与朕说,这世家门阀,就是一块烂肉,长在身上的烂肉,越是不忍心割掉,这烂的越大,越深,蚀骨灼心,朕何尝不知,可初听之后,倒是觉得秦游不免有些杞人忧天,烂肉,是长在身上不假,却远远没到他所说的地步。”
叹了口气,秦老大接着说道:“可现在来看,秦游当真不是危言耸听,那些与陈家往来的信件,朕这几日又看了一些,其中数十封信件,触目惊心,这大夏朝,在那信件的字里行间中,如同鼓掌之中一般,走私的货物,数以万贯,数以十万贯,从五品的文官,五品的武将,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天大的罪名,杀头的祸事,几封信,便遮盖住了,谁若挡了他们的财路,阻了他们的官路,又是几封信件,便家破人亡,这一家家世家门阀,这一户户高门大院,编织成了一张大网,笼罩的何止一个东海,各州府,各道,就连朕的眼皮子底下这这夏京,都有这大网,明明是那么惹眼,朕却后知后觉,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鄂无言以对。
除掉一个张由,不难,除掉他张家,也不难,甚至是除掉南宫家,只要做好承担损失的心理准备,也没那么难,可这大网,牵一发动全身,又如何除的尽,除的完。
要知道当年前朝被推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失了“民心”,可这民心,当真是字面上的“民心”吗?
而秦氏三雄能夺了国,正是因为得了民心,可这民心,当真是因为中州百姓支持吗?
这民心,当真是百姓说了算?
“臣斗胆,陛下您当真下了决心吗?”上官鄂脸上带着几分决绝之色。
秦老大反问道:“若是你有良策,可让社稷不受动荡,朕便下了决心。”
上官鄂苦笑不已。
良策?
他有,有个锤子。
这世家门阀遍布国朝,牵一发动全身,怎会不动摇社稷,不过要说动摇社稷根本,只要谋划得当,倒也不是不能搏一搏,就看天子敢不敢赌了。
闻人泰眼底掠过一抹厉色:“陛下,不如快刀斩乱麻!”
“朕何尝不想,可边关凉戎虎视眈眈,与那反骨贼臣屈止戈伺机而动,东海百业待兴,瀛岛还未定计,更别说那斐国了,若是没这些事,长痛不如短痛,朕何尝不会快刀斩乱麻将那些世家门阀连根拔起。”
闻人泰不吭声了。
实际情况就在这摆着,秦老大说的有道理,问题太多了。
大夏朝就如同一只雄狮,群狼伺机而动,一旦露出了破绽,群狼就会狠狠扑上来撕咬一口,甚至咬在喉咙处。
俗话说得好,襄外必先安内,目前也只能先让东海恢复安稳,再把瀛岛消化掉,接下来才能考虑是不是要大动干戈除掉那些世家门阀。
闻人泰突然问道:“陛下,起初是三世子殿下带回陈洛鱼的信件,也是他极力提议除掉世家门阀,臣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