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村也不会凭空消失,办完了正事再去招娣村又有何妨。”
秦游转过头,望着贺季真:“那你和我说说,什么叫正事。”
“寻大世子下落,平一家二姓之乱。”
贺季真一探身,拉住了秦游的缰绳,微微摇了摇头:“恩主,今日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秦游耸了耸肩:“还不够。”
“那要杀多少人才够。”
秦游从袖中抽出了乔冉借给他的“宁国”,依旧是笑眯眯的:“这把短刀什么时候折断,什么时候才够。”
人的大脑是最具想象力的,秦游也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人。
他喜欢想象各种事情,好的,坏的,都会去想象,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每一段故事,都会联想出很多相干的,不相干的。
可离开慧明寺后,他无法想象了。
无法想象数百名女人怀着孕被囚禁在一个村落里。
无法想象当这些女人怀胎十月婴儿降生时,那些所谓的方家人,所谓的官府的人,将她们的手中把婴儿带走,这些人,哭的要有多么的撕心裂肺。
甚至无法想象,这些女人主动将婴儿交出,或是领了赏钱,或者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帮夫家解了“灾”。
更是无法想象这些婴儿跨过大海变成了瀛人。
十几年后,他们又会变成瀛贼,挥舞着屠刀,狰狞的冲向他们曾经的父兄,亲人,甚至是生母。
秦游无法想象这种场景,一想起来,心中就有一股火,这股火会将自己吞噬。
瀛人似乎永远就没有变过,现在,过去,未来,擅长想出最为恶毒的法子,擅长隐藏人性,擅长否认他们也是人的这个事实,似乎是憋着劲儿的想要向全世界证明,他们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秦游用马鞭轻轻扫了扫贺季真的右手:“放开缰绳。”
“恩主。”贺季真翻身下马:“门生答应你,无论您是否灭了这一家二姓,当事情告一段落时,门客前往招娣村,所有与此有关的恶贼,必会取了他们的狗命,一个都不放过!”
秦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难言的神色。
“大局为重!”贺季真松开了缰绳:“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恩主若是去了,门生必然相随,可恩主是要去杀人的,您是为了平这满腔的怒火,杀了人,心情爽快了,可行踪也暴露了,接下来如何,莫说尚云,罗云与广怀也去不成了,那么便也只剩下乔统领与骑司孤军奋战,去招娣村,此乃自私之举,望恩主三思后行。”
“艹!”
秦游突然大骂了一声,伏在马背上,双手捂着嘴,一遍又一遍的骂着,一遍又一遍的大声的叫骂着。